「別把所有事情全兜在一起……我承認我變得有些古怪,但我的理性還在。」他冷冷地哼了聲,沒那麼容易被影響。
「你的理性就是你的冷血,古怪就是你思春的直接證據。」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好有道理,步求任自我贊賞的點了頭,有些得意。
「到底什麼叫思春?」他不懂。
唐司蹙起眉,不懂這麼復雜的用詞。他承認自己的確對貝貝多了些‘「注意」,但也僅僅只是注意,沒其他太多的情緒了。
「你開始在乎起貝貝,在乎她的笑,在乎她的淚,在乎她的一切一切……」
「這就是思春?」唐司打斷,若有所思的望著步求任。
「差不多。」他點頭。
「如果這樣就叫做思春,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這樣叫做思春,那唐司也許願意承認。
「……老朋友,雖然你一向是個聰明又奸詐的家伙,但你實在不得不承認,你對感情的領悟力,實在蠢到了某種程度。」
「為什麼?」唐司還是不懂,為什麼人的感情會這麼復雜?
步求任嘆息,自認倒楣的扛起提點的任務。
「所謂思春的同義代名詞,大概就叫做心動。」
「我……心動?你是指……我對貝貝心動?」
心底一驚,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古怪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第五章
被步求任的「思春論」搞得暈頭轉向,唐司獨自推著輪椅來到花園,沒想到也看見貝貝捧著一本粉紅封套的書,在花圃邊專心的閱讀。
「你在看些什麼?」推著輪椅向前,唐司好奇地望了書名和封面,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但也知道絕對和教科書無關。
他望著貝貝,想起步求任的話,也想起了她剛剛對著別人粲然的笑。
「是你呀?」思緒從書頁里被打斷,貝貝抬起眸,下意識地對唐司綻放了淺淺笑容。「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王醫師今天看診時說了什麼,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拆石膏,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記憶?」
貝貝關心的望著唐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錯覺,貝貝總覺得今天的唐司給她一種溫暖的錯覺。
像極了小說里的男主角,帥氣又有型。
「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至于恢復記憶,仍然無解。」把輪椅推向了貝貝身旁,輪椅的高度正好和長凳的高度相仿,唐司直視著貝貝明亮的眸子,她淺淺笑容在他心底泛起了漣前,輕輕的,一圈一圈蕩向了心底。
他心口一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麼古怪的感覺。唐司不自禁也跟著淺笑,笑容柔化了他原本冰冷的線條,他低問︰「听說你今天去學校?」
「缺課好幾天,再繼續曠課下去,我這學期別想順利通過。」貝貝點點頭,續道︰「更何況要考期中考了,再不去學校露個面,我怕大姊會火速從台北殺到台中來,直接把我大卸八塊以慰我父母在天之靈。」
‘她俏皮地笑著,想起可怖的元元大姊,就算貝貝再怎麼懶得上學校,她也會乖乖的用功,務求順利升級。
「……是嗎?」不知該如何應聲,唐司只好跟著暗笑。突然發現自己對貝貝實在陌生的過分,要不是貝貝自己說了,唐司還不知道她的雙親已經往生。
莫名的有些汗顏,他望著她天真又單純的笑臉,心口有抹淡淡的感受滯點酸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要考試了,所以你在用功?」他指著貝貝手上的粉紅小書,怕自己打擾了她看書。
「不是,如果學校期中考考這個,我鐵定拿獎學金了。」揚了揚手上的羅曼史小說,貝貝笑得一臉困窘,老實承認自己不是個用功的孩子。
「這是羅曼史小說,和教科書無關。」
「羅曼史?愛情小說?」唐司蹙起眉,直接表明了對這玩意兒的不贊同。
「別急著破眉,其實看這些書也沒什麼不好,現實太苦悶了,多點幻想的空間也不錯。」她笑,忍不住跳出來為羅曼史說話。
「它能給你什麼幻想空間?」他嗤了一聲,帶點蔑視的翻起了貝貝放在長凳上的書。
「幻想自己是美麗女主角,幻想有個溫柔又帥氣的白馬王子。即使明知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帶點綺麗的幻想是會讓人生多點希望。」’
「這不過就是大人的童話故事,和白雪公主基本上沒什麼分別。」他蹙眉,知道貝貝一向對童話故事沒轍。
扁听這女孩對天使的堅持,就知道她實在是夢幻得過火。
「也許。」’貝貝點點頭,沒否認。「但這種童話故事會讓人多了些共鳴。沉浸在每一篇愛情故事里,讀的人會覺得自己仿佛也談了場很棒的戀愛。」
「……無法理解。」唐司搖頭,對貝貝所言的那個層次無法理解。
「我本來就不奢望你會理解,如果哪天有哪個女孩能讓你理解感情,我想,她一定會是個很棒的女孩。」貝貝沒有心機的望著唐司,一向覺得他冰冷又無情。
心底有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當貝貝真的幻想出現這麼一個女孩的同時。她甩甩頭,拒絕讓自己胡思亂想,更拒絕讓自己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為什麼需要幻想?你的條件,不足以讓你在現實生活中找著一個很棒的白馬王子嗎?」
「找不到,現實中的白馬王子都有缺陷。或許該說,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心甘情願,容忍他缺陷的男人。」
貝貝搖頭,對愛情的夢幻程度已達無可比擬的地步。「更何況,我小時候的志願是嫁給天使,總覺得白馬王子是比不過天使的。」她瞥了他一眼,現在對這句話已經有些懷疑。
「嫁給天使?」他挑眉,想起貝貝老堅持他是天使。
「那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的幻想,你不用擔心。」現在就算讓她嫁,她也不會嫁了。
與其要嫁給一個不懂情愛的天使,她寧願抱著她的小說過一生。
「我不擔心,我只是不懂。」唐司搖頭。「你第一次見到我才四歲,四歲就已經可以決定這麼多事情了嗎?」
可以讓貝貝堅持了他十幾年,甚至立志只想嫁給天使?
「人的情感很難去解釋,除非親身經驗過。」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又怎麼能奢望旁人能理解,更何況是唐司這種沒心沒肝的男人。
「我一直想寫一個故事,關于一個女孩和一個天使,真正的天使。他們歷經相知、相戀、爭執,最後獲得幸福的故事。」她望著手上的粉紅小書,這是貝貝從未對外人說過的心願。
「為什麼想寫這樣的故事?」他不懂。
「為了替自己一償宿願。」
話聲雖輕,但貝貝的眼神卻深得看不見底。她望著他,淺淺笑著,眼眸里沒有太深的情意,只有一抹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波動和迷戀。
「為什麼說是一償宿願?因為你也曾喜歡上一個天使?」唐司鎖著她的眸,不自覺的攏起眉。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什麼,但卻不是很懂那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涵義。
所有攸關感情的一切,對唐司來說都是全然的陌生。他知道自己敏銳的足以去發現什麼,但卻可憐的無法理解自己所謂的發現,到底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他想知道。
這輩子第一次,唐司有了這麼樣堅持的決心。
「我喜歡的,是存在我心中的天使。」也可以說是,存在心中的幻想。
貝貝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她再見到他的時候,即使心底有驚喜和迷戀,但很快地,貝貝就發現了現實和想像差異。
她喜歡的天使,是自己心中的天使,不是現實中的冷情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