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亦凡的聲音好輕,輕的像風一般撩過田彤死寂的心,卻再也激不起波瀾。
好久、好久過後。
「你好自私,是真的。」
田彤的聲音冷得像寒冰。透著電話,徹底的冰凍起藍亦凡所有矛盾的感情。
「……」
他無言,早知自己自私自利。
「你不掛,我掛了。希望我們從此,不再相見。」
田彤話聲落下的同時,也按下了電源按鈕,拒絕再听到任何聲音。
如果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那為什麼不來?
為什麼……不來?
田彤怔怔地望向遠方,太陽好大,她卻覺得好冷。
甭獨的,像掉進了無盡深淵。
秋天過去了,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
「田彤小姐生了個漂亮的女孩,陣痛了一天一夜,最後終于剖月復生出來。」
孩子誕生在春暖花開的時節,男人正忙著在美國打下一片天空。
「……小孩取名叫田心。今天報了戶口,父親欄位填上了父不詳……」
春天又過,夏天又來。
男人拒絕了所有金發美女的追求,天天對著照片獨酌。
「威產企業的羅經理正積極地追求田小姐,他受邀參加了小小姐的滿月酒會,表示了他不尋常的地位……」
不知不覺,秋天也過了。
整整分離了一年,相片里的女人漸漸有了母親的韻味,卻依舊美麗的讓男人心醉。
「小小姐今天被保母不慎撞傷了額角,留下了些小疤痕。」
又一個春天來了,男人望著相片里的孩子,不知不覺跟著有了為人父的驕傲。
「……今天是小小姐的一歲生日,這些是跟拍的相片……」
「田小姐看起來一直都很開朗,母兼父職的生活讓她很忙碌。遠流企業的戚總經理終于回公司,認了小小姐做干女兒。」
開朗嗎?
男人怎麼看,都覺得女人的眉間漾著一抹憂郁。
是孩子讓她煩心了,還是……她終究忘不了他,像他一樣?
「小小姐兩歲了。」
「……听說,田小姐要結婚了,她要和威產企業的羅經理結婚了……」
望著散落一桌的相片,男人眼光始終瞪著在相片中,一直有著淺淺笑容的女人身上。
「這就是你的辦法?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男人低語,語氣里有抹懊惱。
是他該回去的時候了。
事業有成,漸漸地,他也有了想穩定的心情。
無論如何,男人終究都該回去面對一切——
面對他的責任與……依戀。
男人怔怔地隨手抽出一張照片,那是女人和嬰孩的合照。
望著上頭絕對相似的兩張臉孔,他不禁愣愣地淺笑,上揚的唇卻也不自覺地帶了些苦澀——
這些本來全都該是屬于他的幸福。
他蹉跎了一次,她還會願意給他第二次的機會嗎?
他想,很難。
但,這次他會努力,而且不再放手。
第九章
兩年多的時間可以改變些什麼?
田彤望著眼前正在玩球的小女孩,心底突然很有感觸。
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孩,讓她一點一滴地拉拔到現在會跑會跳的可愛模樣,這里頭的辛苦,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媽媽,球球,一起玩。」小女孩穿著紅色小洋裝,扎了兩束小辮子,軟綿綿的嗓音拉回了田彤的思緒。
「心心乖,自己去玩球。媽媽好累,讓媽媽休息一下好不好?」輕輕拍了拍女孩佔了沙的臉頰,田彤溫柔的笑著,只要看見女兒天真可愛的模樣,縱使有再多的辛苦,田彤都能淡淡的一笑置之。
況且,她承諾過自己,往後的生活,即使再累、再辛苦,她也絕對不會再掉任何一滴眼淚,絕不。所以——
即使當初生產時痛了一天一夜,她也咬著牙,吞下了眼淚。
即使心心在半夜發了高燒,渾身滾燙的讓她心亂如麻,田彤也堅強地不曾讓這些挫折擊敗自己。
即使,心底總像缺了一個角落,無論再繁忙的生活都填補不了那處空虛……田彤仍堅持地咬了唇,努力的撐過了一年又一年。
平靜無波的心已經近乎無情,除了寶貝女兒,再也沒有人能分得田彤多余的注意及愛戀。
包括,那個一個月後,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媽媽,沙沙,心心玩。」小女孩玩膩了球,視線溜上了公園里的沙堆,甜甜的童音連話都說不清楚,孩子的奇怪語法,只有朝夕相處的媽媽才能理解。
「心心想去玩沙堆嗎?」田彤望了眼不遠處的沙堆,那里的確有好幾個小孩子正開心的堆著沙堡。
「好,心心去玩。但是要小心唷,不能把沙子放進嘴巴里哦。」不管小女孩听不听得懂,田彤還是細心的交代著。
「嗯,沙子,嘴巴,不可以。」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頭,咚咚咚地便掙月兌了媽媽的掌心,跳進了沙堆里。
看著寶貝女兒開心的模樣,田彤不禁也跟著笑了。
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跟附近的媽媽閑聊,趁著下午的休息時間,陪著女兒曬著太陽,直到皮包里的手機響起了音樂。
「喂,你又在陪心心曬太陽?」話筒里傳來好友的聲音,心心寶貝的干爹干媽不少,盈盈更是其中的干媽第一號。
「是呀。」情不自禁伸了個懶腰,這就是田彤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
「……呃,那今天外頭的太陽大嗎?」很明顯地,這女人是在沒話找話講。
「太陽?還好,還滿舒適的。」點了點頭,田彤乖乖地回答了。
猜也猜得出盈盈大概又和她家那口子吵架了,才會心煩的打電話想找人說話,田彤被煩的很有經驗,也就見怪不怪了。
「是嗎?那、那今天心心寶貝穿了什麼樣的衣服?」
「衣服?心心今天穿了紅色小洋裝,你買給她的那件。」
「還扎了兩只小辮子?」盈盈像是有千里眼,連心心的發型也猜中了,這不禁讓田彤愣了一下。「是呀,兩只小辮子。」點點頭,田彤下意識的望望附近,看盈盈是不是故意躲在附近捉弄著她,畢竟那女人經常有驚人之舉。
「你在哪里?到底打電話給我干嗎?」田彤防備的問著。
「我……我在你常去的公園附近,正要去找你。」盈盈呵呵笑著,笑得有點心虛。
「紅色小洋裝,裙擺有蕾絲花邊的那個,還扎了兩只小辮子……是小辮子,不是旁邊兩束小馬尾的那個……」盈盈莫名其妙的重復著奇怪的事情,田彤雖然听不懂,但卻隱隱的覺得有古怪。
尤其是,心心身旁的小女孩的確也穿了一件紅洋裝,扎了兩束小馬尾。
「你在公園里對不對?」田彤了然的怪叫︰「別玩了,一把年紀了還玩什麼躲貓貓。」田彤雖然四處望著,但眼神卻依舊不時的回到寶貝女兒的身上。
「別再回頭看心心了,我幫你盯著她。誰規定年紀大了就不能玩躲貓貓,你快來找我,找著了送你一份大禮。」
盈盈的聲音听起來有抹著急和心虛,讓田彤不禁好奇的當真四處尋起盈盈的身影。
突然間,眼角瞥過了一抹西裝筆挺的熟悉身形,田彤愣了一下,揉揉眼再瞧,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男人的身形好熟悉,雖然熟悉,但卻讓田彤一時之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男人?他穿著西裝,樣子好熟悉,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呀?」
田彤拿著話筒找盈盈,一邊好奇的掛念著剛剛那匆匆一瞥的身影。
「……穿西裝的男人這麼多,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盈盈的聲音听起來更心虛了,她不自覺的放大了音量,卻也因此讓田彤循著聲音找著了她。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田彤掛上了話筒,莫名其妙的望著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