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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翼下的風 第25頁

作者︰沈亞

飛鷹慌了手腳,他笨拙地輕拍她的背︰「別這樣啊!你別哭嘛!有什麼事告訴我啊!」

于靜沖動的擁抱他,布女圭女圭跌落在他們的腳邊︰「飛鷹!飛鷹!還記不記得你姐姐?

還記得你那個懦弱無用的姐姐嗎?還記不記得那個棄你而去的姐姐?」

他呆愣著,不可思議地低頭望著伏在他胸前痛哭的女人。

這和飛燕有什麼關系?

于靜和飛燕——

「于靜?」他低喃,心里沖激的感情急流幾乎使他無法站立,他微微地顫抖,是這樣嗎?

他容許自己抱著那一點卑微的希望。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于靜又是哭又是笑︰「是我!就是我!當年那個總要躲在你身後的姐姐!就是我—

—」

「飛燕?」他猛然推開她,仔細審視她的輪廓。

是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如此對彼此感到親切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麼他對她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的原因。

于靜就是那年的寇飛燕。

二十年了。

他們分離了二十年,骨肉相連的天性使他們重逢,使他們在偌大的電視圈中彼此相知相惜。

「我找了你好久——」

飛鷹微笑,眼角卻沁出兩行清淚︰「真的好久——我以為這輩子再現不到你了——

姐姐!」

「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她二十年來的歉意!

她封閉了關于過去,也封閉了曾是她生命中的一切的小男孩;那個頻頻在她記憶中呼喚著她的小男孩——

他們的童年里,除了彼此相依便沒了別的,而她離開了,讓他一個人獨力承擔現實的世界,任他在生活中獨自漂泊。

而那是一段永遠追不回的時光!

車子先駛在高速公路上,平坦而且快速,窗外的景色怡人,和法國的典雅相較,別有番鄉村的真實親切。

車內的氣氛是嚴肅的。

闊別十年的父子母女彼此相對無語,長久的分離使他們原本並不熱絡的感情晚加疏遠。

秦雪農坐在她父母的身邊,心里有著淡淡的悲哀,秦凱兒的感情流露只在那一剎那,然後她又恢復成那個不苟言笑、冰冷的母親。

沒有爭執,沒有對話,但氣氛卻緊繃得似乎隨時會爆發!

接下來會怎麼樣?

秦泰和和秦凱兒仍希祈他們的子女按照他們所預定的模式去走嗎?他們仍抱著可以指揮他們的心理嗎?

如果是!那麼這場戰爭將會兩敗俱傷而且艱若異常!

秦泰和調回自己的視線,望向十年不見的女兒︰「韋恩告訴我,你仍不肯原諒他當年的作為,而且交上一個作戲的男人?」

盡避他的語氣是帶著問號的,但雪農仍從他的口中听到了責怪和宣判!

法國的藝術氣息並沒有使她父親變得開通,在他的觀念里,男人只要不從事土農工商便是不上進,不管他在其他方面多有成就。

她平靜而有耐心的開口︰「飛鷹不是個‘作戲’的,他是個很有前途的演員。」

秦泰和的臉色充滿了不贊同,但他隱忍著沒有反駁。

雪農選擇忽略他的偏見︰「而我並沒有不原諒韋恩——」

「那你為什麼不肯嫁給他?」

「因為我不愛他。」

秦泰和不屑的哼出了口氣︰「愛?愛是個什麼東西?那東西根本不值半毛錢!」

秦凱兒的手微微抽動,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表現,而雪農卻知道她的波動,她的不滿與怨懟!

「基于利益的結合才是——」

「早十八世紀的事。」她平靜的接口。

她的父親有剎時的訝異,而她的母親卻贊賞的望她一眼。

他們的女兒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唯唯諾諾地同意地同意,然後窩回自己的房間小聲的痛哭一場以示抗議的小女孩!

秦泰和的眼中漸漸升起怒氣︰「愛情游戲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戲!嫁到金家你一輩子都錦衣玉食的有什麼不好?這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事!」

「我對錦衣玉食缺乏興趣。」

「雪農!」

她漠視他的怒氣,只是平淡的開口作了結論︰「我不會嫁給金韋恩,再等一百年也不會。」

秦泰和倒抽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

長久以來的權威受到了侵犯,而對手竟是他十年不見的女兒!

他可以原諒她當年的出走,畢竟已事過境遷十年,但他卻無法相信這樣判逆的話會出自他的乖女兒口中!

「韋恩當年雖然對不起你,可是——」

「他現在也對不起她!」雪航不耐煩的打斷。

他的父母不解的望著雪農。

「幾個月前金韋恩試圖強暴雪農。」

簡單的一句話有效的截斷了談話。

短暫的沉默過後,秦泰和暴怒的咀咒︰「那個該死的混帳!他竟敢對你做那種事!」

「你沒事吧!」秦凱兒有些憂心的輕握她的手。

雪農苦笑地搖頭︰「幸好雪航和沈剛及時趕到,他沒有得手。」

秦泰和暴躁地罵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平靜下來︰「那就算了!」他揮揮手,仿佛揮去一段無意義的談話。

就這樣嗎?

她悲哀的將頭轉向窗外,這就是好父親的反應?

她不知道她窨期待些什麼,但至少不是這樣的,不是這麼簡單的反應!

一個父親對差點被侵犯的女兒應該還有更多的關心不是嗎?

「那你呢?」他有些煩躁地望向他兒子的背影︰「你又有什麼鬼理由不娶琳達?她可沒有侵犯你吧?」

雪航僵硬的聳聳肩,他干笑著回答︰「那是因為我沒有給她機會,要不然你可以相信她會的!」

「既然這樣那就表示你們該是沒有問題的吧?」他略略平靜地靠在椅背上︰「琳達以後會是你的賢內助,她對社交很有一套。」

「我已經有意中人了,而且打算不久後向她求婚。」

這下連雪農都感到意外,她不知道雪航已經和于靜論及婚嫁了,她高興得傾上前拍拍雪航的肩︰「那麼快?恭喜你了!」

「這是什麼意思?」秦泰和怒不可遏的大叫。

「這個意思是說我不會娶琳達——」他有些得意的補充︰「再等一百年也不會。」

兄妹兩人相視一笑,至少這一次他們是佔了上風。

秦泰和面色鐵青︰「你不娶琳達我就取消你的繼承權!」

雪航大笑︰「我以為我早就失去那個資格了不是嗎?」

「你爸和我都希望你們能回去接管秦家的產業。」秦凱兒終于開口,口吻平淡卻透著希祈︰「畢竟你是長子。」

「不。」雪航堅定而且嚴肅地︰「當年我離家之時你們便告訴我,只要我踏出家門便永遠不要再回去,我並沒有忘記你們的話,秦家的人一向說一不二。」他若有所思的自照後鏡中看向他面色鐵青的父親︰「更何況我並不是秦家的長子。」

車內一陣難堪的沉默。

這句話是個禁忌!是個二十七年來他們不準開口問起的禁忌,而今天他終于說出要面對事實——

也要他的父母面對事實。

不能說並不表示事實便不存在,這二十幾年他的父親對待另一個孩子並不公平!

雪農有些緊張,但她並不怯懦,經過這些年來的歷練,她知道了許多,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是導致他們的父母數十年冷戰的真相——

沈剛才是長子。

而秦家的女乃媽沈秋霞是父親的戀人。

回到雪農的公寓時,兩兄妹已疲憊不堪,而且心情凝重得幾乎無法負荷了。

送他們的父母到達飯店的途中,他們沒有再開口說半句話,令人窒息的氣氛直到現在仍滯留不去。

他們並不打算半爭任何人,但說出口的真相卻像鞭子一樣鞭笞在每個人的身上。

秦凱兒泫然欲泣卻又裝作平靜的神色令人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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