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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意 第13頁

作者︰齊晏

霽威倏地起身,朝窗外望出去。

所有的禁軍護衛一接收到信號,全立在風雪中列隊待命。

「是羅烈大人嗎?」為首的將領提督自懷中掏出一只包裹著明黃綢緞的錦盒,高聲喊道。「我奉翁中堂之命,帶著傳位詔書前來護衛皇上登基。」

羅烈亦從懷中掏出明黃錦盒,高高地捧起。

「我們得救了,霽威,我們終于得救了!」瑜皇貴妃喜極而泣,她轉過身擁住迷惘不安的桑朵那,開心地對她說︰「朵兒,你的表哥就要登基當上皇帝了,快,快過來朝拜新君!」

眾人一听,紛紛匍匐在地,齊喊︰「參見皇上。」

桑朵那不明所以地跟著大家一起跪倒,懵然望著霽威。

霽威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看見他眼中流露出一絲郁郁的光。

表哥不喜歡當皇上嗎?桑朵那恍惚地想著。

「朵兒,你放心,姨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只管隨著姨母進宮去,姨母會好好教你,不負你額娘所托,一定給你找一個舉世無雙的男人,讓你嫁進最富貴的人家。」

瑜皇貴妃欣喜若狂地給桑朵那承諾。

桑朵那神思恍惚,一臉的困惑,一臉的茫然,並不知道這個承諾中所隱含的真正意義。

但她似乎看見了霽威唇邊漾起一抹幾難察覺的古怪微笑。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半年後將會被授予皇後大寶,入主中宮,成為新君玄武帝的皇後。

第五章

東方漸白,天蒙蒙地亮了。

龍鳳喜燭已經燃盡,燭淚也已干了。

桑朵那孤獨地坐在喜床上,飄飛的魂兒悠悠的回到了新婚「洞房」來,怔然凝望著繡滿百子圖的紗帳。

她難以入寐,撿拾著散落在地上的米粒,慢慢地、一顆一顆地撿了一整夜,滿腦子翻來覆去、左思右想著的都是霽威對她所說的話——

我討厭額娘!討厭你!討厭要被迫立你為後!

她想得頭都快爆了,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了表哥討厭,自半年前城隍廟那夜以後,她就被安排住在姨母寢宮西廂的樂志軒,整整半年由內務府嬤嬤教導學習宮內禮儀和規矩,在這半年之中,她連一次也不曾見過霽威,怎麼可能有機會得罪他?

表哥還說他連姨母都討厭,這實在令她很難諒解,姨母是他的額娘,一個人怎麼會討厭自己的親額娘呢?何況姨母那麼溫柔又和藹可親,如何能令人討厭?

至于討厭被迫立她為後,更讓她百思不解,如果霽威真的討厭立她為後,那麼在選後儀典那天,為什麼還要把如意給她?

憶起選後儀典那天的情形,霽威一開始似乎是準備將如意給馨月格格的,可是後來……是姨母出聲喚住他,他才轉而把如意遞給她。

這麼說起來,霽威心底其實不想立她為後,只是礙于姨母的緣故,才迫于無奈把如意給了她,他是不是並不喜歡她,而比較喜歡馨月格格?

桑朵那怔然凝視著燭台下那一攤燭淚,找到了答案,心口卻仿佛刀絞般疼痛起來。

這個皇後……她並不是一定非當不可的,是命運的捉弄,才讓她糊里糊涂進了這個皇宮,她打從心底喜歡霽威,只要能在宮里時時見得到他,偶爾有機會和他談天說笑,也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她不想為了一個皇後之位而惹得霽威討厭她。

如果跟馨月格格交換身分,把皇後讓給馨月格格當,她來當妃子,這樣霽威是不是會開心一點呢?

桑朵那慨然長嘆,她這一生還沒有遇過什麼人是相處不來的,唯獨這位霽威表哥令她傷透了心神,他總是帶著神秘莫測的表情看著她,她永遠猜不出也模不透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皇後娘娘醒了嗎?」殿門輕叩了兩下,傳來略帶稚氣的清脆嗓音。

桑朵那連忙收束心神,清了清喉嚨。

「醒了,有什麼事?」

「奴才是來侍候皇後娘娘梳洗的。」一個小爆女提著一壺熱水推門走進來,恭恭敬敬地跪下請安。「皇後吉祥。」

「噢,起來吧。」桑朵那不大習慣受人磕頭請安,不自在地不知該繼續坐著還是站起來好。

小爆女起身,提著熱水倒進銀盆架。

「請皇後娘娘梳洗更衣。」小爆女臉上掛著不甜不淡的笑容。

桑朵那雖然不慣讓人侍候,但是皇後的服飾她自己一個人根本穿戴不來,只好起身走到梳妝台前乖乖坐著,讓小爆女替她穿上蓮花底的鳳履,戴上兩把頭的鳳冠,兩旁綴上珍珠串的絡子,再披上彩鳳的鳳帔。

「奴才替皇後娘娘抹些胭脂。」小爆女接著打開匣子,取出胭脂盒,用小手指蘸了蘸化開的胭脂,在手心抹勻了以後,淡淡敷了一層在桑朵那的兩頰上,看起來仿佛喝了酒之後泛起的紅暈,再一面替她畫眉染唇,一面討好似地說著︰「皇後娘娘真是美極了,肯定能把嫦貴妃給比下去。」

桑朵那呆了呆,小爆女的話帶出了宮闈的現實。

在昨天以前,她還從來想過自己必須和另一個女人爭奪皇上的愛,經過昨夜獨守空閨的洞房花燭之夜,提早結束了她對宮廷生活熱切而模糊的夢想,她少女的天真被淡淡的憂傷取代,對未來,她有一種無所適從的迷茫。

「皇後娘娘想什麼呢?」小爆女轉過身想疊榻上的百子被時,愕然看見被褥整整齊齊地折疊在床邊,看樣子絲毫沒有掀動過,她吶吶地低聲問︰「皇後娘娘……昨夜一宿沒睡嗎?」

「我……睡不著。」桑朵那淡笑,看著小爆女臉上寫著了解與同情,心口忽地一熱,她是她入宮以來接觸過年紀最相近的一個,在樂志軒那半年里,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一些老嬤嬤,什麼話也說不上來,都快悶死她了。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她主動拉住她的手,渴望找個同伴說說話。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才名叫銀秀,今年十五歲。」小爆女有些吃驚地盯著桑朵那的手,進宮當差了那麼久,她沒听過比這位皇後主子還和氣的聲音。

「你小我一歲呀,進宮很久了嗎?」桑朵那嘗試著和她閑聊。

「奴才進宮快三年了,先前是嘉惠皇後宮里的人,嘉惠皇後薨逝以後,所有原在坤寧宮的奴才們都一並移給皇後娘娘您使喚。」銀秀依舊恭敬地回答。

「嘉惠皇後……」桑朵那第一次听見這個名字,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嘉惠皇後是怎麼死的?生病嗎?」

銀秀臉色微變,緊張地四下環視。

「皇後娘娘就別問了,宮里有規矩,奴才們不能私下亂傳話。」

看銀秀謹慎小心的模樣,世故老成得不像個十五歲的小泵娘,向來以一片真心示人的桑朵那,可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在嚴格宮規之下被精心教出來的奴才樣子。

她想要有個人能說真心話,能彼此傾訴心事,她受不了獨自一人發呆的感覺。

「銀秀,我從草原大漠只身一人來到宮里,很孤單,很寂寞,昨天一夜我煩得睡不著,又不知該怎麼辦好,很想要一個說話的伴兒解悶,你能不能……」她轉過身,坦誠地看著銀秀目瞪口呆的表情,率真地一笑。

「你能不能當我的朋友,別當我的奴才,我想你偶爾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在我煩惱的時候開導開導我,當我心情煩悶時能安慰安慰我,別像那些老嬤嬤一樣,張口閉口就是規範禮制,好嗎?」

「娘娘……」銀秀呆若木雞,發傻了好半晌,突然間淚水顆顆滾落,她「咚」地一聲跪下,激動得哭成了淚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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