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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七號房 第4頁

作者︰綠痕

難道說,往後,原本身為男人的「他」,就只能當個女人的「她」了嗎?

「這只是個噩夢,不可能會是真的……」軒轅如相重重地垂下兩肩,拖著沉重的雙腳走至桌邊無力地坐下,口中仍不斷喃喃念著。

「那個,軒轅大師……」站在一旁親眼目睹不該有的東西後,丹心雖是很想安慰她兩句,可在這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或是我還沒睡醒才會看錯了……」狀似失魂落魄的軒轅如相,話里帶著明顯的抖音,邊說邊否定地搖首,不一會兒她又頻點著頭,「對,就是這樣……我要冷靜,我得鎮定下來才行……」

低首看著被打擊到兩眼空洞無神,像是什麼都失去了般的軒轅如相,東翁與韃靼流遍一身的冷汗是怎麼抹也抹不完,可心中有鬼的他們,也不知在這時該做些什麼才能挽回已鑄成的大錯。

青天霹靂過後,心頭仍是滿布烏雲的軒轅如相,無法思考地轉首仰望著外頭的天際,此時此刻在他眼底看來,外頭的世界已再無色彩,且偶爾還閃過陣陣電光加幾聲驚雷。不知是否該不像個男人般地大哭一場,或是該發呆錯愕,還是該火上心頭燒的她,好半晌,就只是靜靜坐在椅上動也不動,試圖讓擠滿了各種思緒的腦袋空出一個空位來,讓她靜下心好好思考,這一切究竟是從何而來,和又是因何而起。

這是神的旨意嗎?

不,不可能,身為術士的她,干這行都已多久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世上哪會有這等歪曲天理和人間定律的神跡?

那,可能是妖魔所為嗎?

這就更離譜了,不是她要自夸,以她的法力,和她布在家中四處的結界,就算是有這等能將男變女能耐的妖魔,也不可能擅入她的法力範圍動她分毫。

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或妖,那就只剩下……

「人為」這唯一一種可能性了。

思及此,軒轅如相慢條斯理地收回眺望外頭的目光,同時亦收拾好先前渙散的心神,接著面色突地一換,來勢洶洶地沖至東翁的面前,一把高高提起他的衣領令他兩腳離地。「說!你知不知道我為何會突然變成這德行?」

在這間客棧里,任何壞事、交易、與違背良心之事,十之八九都與這客棧主人月兌不了干系!

「不……不知道!」幾乎不敢直視她眼眸的東翁,下意識的頭一個反應即是連忙搖首否認。

「你呢?你干了什麼丑事卻瞞著我?快給我從實招來!」她再將兩眼掃向一旁總是跟在東翁後頭一塊兒做壞事的韃靼。

韃靼慌張地舉高兩掌大喊︰「人不是我殺的!」

「軒轅大師。」唯一沒受審的丹心,在她急著想尋仇的這當頭,徐徐地給了個再實用不過的諫言,「追究此事的來去脈,並非眼下的第一考慮,當務之急應是您的身子才是。依我看,您不如趕緊走一趟地字十號房找藺姑娘就診,或許會對您的狀況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深覺有理的軒轅如相,在听了之後,急忙扔開手中的東翁,轉身就朝外頭沖出去。

第一章(2)

目送著軒轅如相那看上去倉皇失措,且令人深表同情的背影遠去後,丹心慢條斯理地回過頭來,好整以暇地審視著身後那兩名面上寫滿心虛的男人。

「說吧。」冷眼旁觀許久,心中早已有譜的她,只是淡淡地問︰「你倆究竟做了什麼虧心事?」

「妳那表情是什麼意思?」軒轅如相兩手環著胸,神情十分不滿地瞧著有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功力的藺言,此時此刻,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語,隱忍似地將兩眼瞥看向一旁,就是不肯正眼看向她這號十萬火急飛奔至地字十號房內,並迫使義醫館暫時中止營業的新病號。

已是極力忍住的蘭言,再微微偏過臉,「我太驚艷了。」

「妳可以再惡毒一點啊。」光看她面部微微扭曲的模樣,軒轅如相不用問也知她在想些什麼。

「好吧,我快瞎了。」藺言也懶得再掩飾,轉過頭對站在門邊的丹心吩咐,「丹心,去找個收妖的來。」無端端闖進來個身材高大又艷光照人的粗魯美嬌娘,卻有副一開口就破功的正統男人音……怪了,七月不早早過了嗎?

苞著來此打探情況的丹心,深感英明地兩手朝前一揖。

「是。」豈只是要收妖,她還需要去收收驚呢。

「我是人不是妖!」一手拉回還真的想出門找收妖之人的丹心後,軒轅如相氣急敗壞地向她們澄清。

診過她的脈象,再三確定她已徹頭徹尾變成女人後,藺言不敢恭維地搖首。「這可難說。」天底下哪有人會昨兒個仍是男人,今日卻成了女人的?不過話說回來,行醫這麼多年,她可從沒看過這款無論是當男人或當女人皆很適合的奇葩……該說這號房客天生就是這塊料嗎?

相當介意這一點的軒轅如相愈吼愈大聲,「我是男人!」

藺言朝她投以質疑的目光,「妳確定是?」宜男宜女的臉龐,搭襯上男人的身高及一副男人特有的粗嗓,偏偏又有著每個女人都羨慕不已的酥胸與縴縴細腰……

在這家伙走進門時,她沒笑出來就已算是很有鄰居情誼了。

「姓藺的……」又懷疑起她的性別?本就已是滿心不安與驚恐的軒轅如相,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我再說一回,我不曾、也不會是個女人!本大爺生來就是個如假包換的男子漢!」

然而講求實據派的藺言,只是趕在她再次發作前不語地拉開她的衣裳,邀她一同往里頭一看,而後,再以充滿唾棄的口吻向滿面灰敗的她宣布。

「目前只剩內心還是。」東翁當年在收房客時,該不會一開始就搞錯了恩人子孫的性別吧?

「妳……」這個冷血神醫,她就非得挑這節骨眼上,在別人的、心頭上再插進一刀嗎?

「冷靜冷靜……」很會看臉色的丹心忙上前安撫她,而後小跑步地來到藺言的面前,對她說出來龍去脈,「蘭姑娘,事情是這樣的……」听完了丹心的說詞之後,不太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事的藺言,滿面質疑地挑高一雙柳眉。

「妳說,她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副德行?」雖說這說法著實是古怪也不可信了些,可就醫理而言,就目前的醫術而言,也確實沒有讓個好端端的男人一夜之間變成女人的辦法。

「對。」早已練就一身見怪不怪本事的丹心對她點點頭。

藺言按著眉心再問︰「這事事前有無半點頭緒?」好吧,就算這事是非常理可言好了,能完成由男變女這麼大工程之事,想必事前也一定需要準備或周詳計劃才是。

「若有的話我還會來找妳?快替我想想法子!」打從醒來後就、心亂如麻,也沒空靜下心來思考的軒轅如相,所有的心急與焦躁全都演變為滿腔的怒火,當下又是很沖地白她一眼。

反復思索許久後,藺言撫著下頷道。

「這等有違醫理之事,我不認為是尋常人所能辦得到的。」或者應該說,發生在她家鄰居身上的這等怪事,既是月兌離常理之外,那就得歸咎到非常理的那一方面。

「妳有線索了?」總算在絕望深淵里瞧見一絲希望的軒轅如相,忙不迭地抬起頭看著她那頗帶猶豫的神情。藺言的第一個推想就是這個,「算命的,這些年來妳在外頭做生意時,是否得罪了什麼術家或法家之流?或是得罪了會施妖法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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