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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 第10頁

作者︰綠痕

她卻搖了搖螓首,「我說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他愣了一會,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地漾上心頭。

深似黑潭的眼眸鎖住她,過了好一會兒,他帶笑地湊近她的面前。

「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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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有人在園外來鬧過一陣後,葉行遠便跟緊在無音的身旁,為的,就是怕她會再出什麼意外,但日日下來,他發覺,他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

或許在他人的眼中,她其貌不揚,但在他的眼里,卻不是這般。

在他眼中,她的眼眉,她的容顏,遠比她所植的那些芍藥還要來的嫵媚,雖不如牡丹那般令人絕艷,但卻清新可人得容易令人深感其惑。

藏冬說過,他最壞的毛病,就是很容易愛上人。

經過數次心痛的經驗後,他已得到了教訓,因此這回,他小心翼翼地鞏固自己感情的防線,努力提醒自己別再輕易給愛,但,說來容易,做來,卻很難。

尤其,她又是他的主人。

是的,她是他新一任的主人,將他自土里植出來的主人,是她勤加澆水灌溉,是她小心看顧,他才能再度展葉伸枝,再度有了人形來到人間,是她,再次將他帶回人間來。

對于過往情愛的回憶,已在他的心頭變得很淡很淡。所謂的永遠,也不過只是剎那間,過去那些女人們曾對他許下的永遠已不留雲煙,而今,就算只是回想,也令他疲倦。

可無音的出現,令他再次興起了愛人的沖動,也許是因她將他植了出來,也許是一種難言的宿命,每每見到她那雙迷霧煙鎖,看似有些嫵媚的眼眸,總讓他又再次興起了愛人的。

世間的緣起緣滅,本就難以拘束,更何況是心?而他,也不過只是只易受春風擺蕩的妖。

在今日的午陽下,他和無音各據花圃一方工作著,他總是偷偷地瞧著她,每當兩人的視線交錯,她便飛快地轉移了視線,一躲一藏間,似在躲著迷藏,又像在他們之間拉起了一道牆,誰也不敢逾越,因而都此困郁。

直到他再次準確地捉住了她偷偷望向他的水眸,轉瞬間,他們彼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定定地凝視著彼此。

四下無聲,世界彷佛也在這一刻停擺。

芍藥的香氣似多彩的線,在他們之間繞了又繞,纏了又纏,卷成一團曖昧的氛圍,他雖急于想拆解開來,好阻止自己又再度陷進去,但,心下卻又依依戀戀,漆黑眸子舍不得離開她那雙美目。

遠處幽微的輕響令他回過神,突如其來的那種異樣而尖銳的感覺,令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怎麼了?」在他轉首看向園門時,無音好奇地問。

他沈肅著臉,「有客人來了。」以這份感覺來看,來者可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她很是費解,「客人?」怎麼又有客人來了?近來的花相園,可還真是熱鬧。

當無音走出花叢間時,果然如葉行遠所料,園外又來了一名客人,正由嬤嬤領著他入園。

「小姐,這位是申屠大人。大人不但是當朝紅臣,更是老爺的忘年之交。」帶著客人來到面前後,嬤嬤興奮地向她稟報。

無音瞧了瞧這位名喚申屠的一會後,她發覺,她又再次覺得和葉行遠初時相遇般,感覺這不是她與他的頭一回見面,只是,她是在哪見過他呢?因她很少見外人,故而只要有人進到園子來,她便會將客人的面容牢牢記住,但這個人怎就是在她腦海里搜不出個蹤跡?

她的兩眼緩緩滑過他的面容,在那張看似剛正不阿的臉龐上,她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記憶起點,他右眉上的痣……

他不會是……十年前,那個賣四神鏡的鏡販?但她分明記得,那時他的模樣也如此刻一般,相反的,變老長大的人只有她,他該不會和葉行遠一樣,都是只……

她決定不動如山,朝他福了福,「不知申屠大人何故造訪花相園?」

申屠令的臉上泛著朗朗的笑意,「听說雷姑娘所種芍藥無人可及,下官是特意來賞花的。」

「小姐,申屠大人指定要住在這。」在旁的嬤嬤又加上一句。

這下她的眉心真的皺起來了,「指定?」

「花相園之芍藥,大名京兆皆知,下官既是來府上叨擾,怎可不住在這好好欣賞美景呢?」自她眼中看出了不受歡迎的申屠令,帶著無害的笑意輕聲解釋。

「大人這邊請。」同樣的,不等無音答允,領路的嬤嬤又照著府內主人的指示引他進屋。

無音默然地頷首,目送他與嬤嬤偕同入內,但盛陽下,他的影子和常人相較之下卻顯得……很淡,無音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怎麼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了?

一陣牢牢在她身畔響起,她側過首,就見葉行遠緊站在她的身旁,雙目炯炯地盯著申屠令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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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雨落,屋檐上的雨聲叮咚清脆,滴滴的微聲,落在寂靜的夜里,听來格外分明。

無音閉著眼簾,任那雙熟悉的大掌在她臉上游走。

半夢半醒間,她很放肆,也很沈醉。

近來這雙手的主人,變得更像個人了,他有了形體,踫觸她的感覺也不再那般冰冷,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貼近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就似在她的夢土里再多扎根一分。

指尖依然繼續游走,專注地撫過她的唇瓣,當她再一次地想睜開眼看他時,唇上的溫度變了,兩片溫熱的唇熨貼了上來,令她游離天外天的神魂當下全都回籠,不敢相信他竟逾越至此。

努力掙月兌夢海,無音在唇上的吻一被抽離後迅即醒了過來,錯愕的她撫著被親吻過的唇,試著在幽暗的房內尋找他,但這雨夜太過黯然,絲毫光線也無,她找不到輕薄她的凶手。

一線搖曳的光芒自屋外滲了進來,她忙下榻穿鞋,搭了件外衫便匆匆推門走出去。

踩著無聲的腳步追逐著燈籠淺淡的光芒,來到廊上的無音,與在夜半里提著燈籠四處走動的申屠令撞了個正著。

「有事嗎?」她兩手環著胸,在他的身後淡問。

申屠令一驚,半轉過身子,「雷姑娘還未睡?」

「你在做什麼?」看他的舉止,似乎是正提著燈籠在找著什麼東西似的,就如前些天葉行遠的舉動一般。

他敷衍地換上了笑,「下官不過是……」

「不過是睡不著,所以就出來找找東西?」她飛快地接過他的話,微偏著螓首瞧著他。

申屠令無言地笑著,無音瞧了瞧他手上的燈籠和他的雙腳後,忍不住想提醒他︰「恕我給你個忠告。」

「下官洗耳恭听。」

「扮人,就要有人樣。」既是不屬于人類,那麼他就算要扮,也得扮得像一點呀。

不解她話意的申屠令,敏感地揚高了一雙箭眉,她伸手指向他的腳邊,「你忘了把你的影子帶出來。」

他連忙往下一看,糟了,在燈籠的照映下,還真是半點影子也無。

「我希望你不會在這待太久。」不待他來圓謊或是掩蓋,她又再道,現下只衷心地希望他別留在這惹她的麻煩。

颯涼的笑意出現在他的嘴邊,「不會的。」

「晚安。」她輕巧地旋過身,往自己的房門走去。

在她步入房內後,申屠令臉上的笑意霎時收走,他轉首看了廊畔葉行遠所擱放在地的畫具一眼,彎身拾起一只畫筆,在硯上沾了些許朱砂調的紅墨後,走至牆邊,揚手隨筆畫出一只頭長崢嶸雙角、怒目圓瞪的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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