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汗一顆顆落下,「換……換個地方行嗎?」
「換成這里?」他笑笑地問,在轉眼之間,拉著她的腰讓她往後伸向身後的色池。
「哇啊!」被嚇得三魂七魄齊飛的絳棠,連忙伸長了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肩頭,就怕自己會被他給這麼浸至水里。
「親愛的未婚妻,沒想到你是這麼地鐘愛我,令小生我真是受寵若驚。」聶青翼邪惡地咧笑著嘴,毫不客氣地將她玲瓏有致的身子擁入懷里廝磨。「用不著擔心,我一定會好好消受你的熱情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絳棠完全沒空理會他是否乘機吃了她的豆腐,滿腦子都是那池令她恐懼嚼心的池水,兩手更是將他擁得更緊,絲毫不敢離開他半分。
「讓你換個脾氣,露出你的本性來。」聶青翼老實地招出他的目的。
他不要娶個表里不一的女人,他也不要地那張雪花似的小臉上,在漾出那種絕麗的笑意時,它卻是那麼地不真誠、笑得那麼不由衷,只是用來敷衍眾人的虛偽。
可是根據他的觀察、他知道這個女人為了她的面子,即使她的心底會不痛快,她也不會去做個真正的自己,他不要也是她所敷衍的對象,他不要她將自己的心鎖在深處,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而他卻不得其門而入。
聶青翼刻意彎低了身子,讓她與水面的距離更貼近,並且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就捉著她這個懼水的弱點,來達成他所想達到的目的。
眼看自己離水面愈來愈近,淚花隱約地在絳棠的眼中亂竄著。
「拉我上去,快點拉我上去……」這個平常看似不錯,最多也只是有點雞婆的男人,怎麼性格這麼壞?
聶青翼盯著地的芳唇,討價還價地道︰「親我一下我就拉你上來。」
「你……」絳棠馬上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越火打劫的男人。
他笑挑著劍眉,「不親就要下水。」
在恐懼的壓力下,絳棠沉斂著呼吸半晌,受迫地抬起小手捧住他的面頰,飛快地在他的唇邊印上一吻,表情顯得非常不甘願。
聶青翼品嘗似地舌忝舌忝嘴角,總覺得這個吻淡了些,也失去了它的芳味,尤其她那一點也不誠心的表情,讓他根本就感覺不到她的誠意。
「快拉我上去!」見他遲遲不把她拉上去,絳棠忍不住稍稍揚高了音量。
他緩緩地搖首,「不行,你還沒冒火。」
「冒火?」這男人到底是哪里有病?淨是說一些她听不懂的話。
「例如這樣。」聶青翼騰出一手,將她發髻上的發簪花鈿全都拆去,再把她那色澤烏黑柔亮的一頭長發撥到她的身後,將她的一截發給浸至色池里。
他就這樣染了她的發?把她極為在乎的長發染成兩種見不得人的顏色?
「我的頭發!」絳棠心痛地大叫,氣急敗壞地朝他吼著︰「姓聶的,馬上把我拉上去!」
「這樣好多了。」聶青翼滿意地勾揚起唇角,很樂意見到她這般怒氣沖沖的俏模樣,感覺她的性子變得真了點,不再那麼地虛假。
「你居然把我的頭發染成這樣……」絳棠咬牙切齒地掐著這個毀了她自傲的長發後,還不肯把她拉上去的臭男人。
染她染上癮的聶青翼,又帶她到另一種顏色的池邊。
「再試試其他的顏色。」一個顏色就能讓她變得生氣勃勃,那再多加點顏色一定能夠更加改善地的性子。
「不要……」絳棠听了忙不迭地在他的懷中掙動想要阻止他,但在他又撩起她數撮發把它們浸至不同的色池中後,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啊!」
望著她身後五顏六色的彩發,聶青翼滿足地笑看眼前這個氣火得像要殺人的絳棠。
「你變美了。」
「美?這哪美了?」絳棠怒火沖天地朝他大嚷,「你是眼盲還是瞎子?這下子我要怎麼出去見人?」天哪,她被染得像是個彩色妖怪,這樣叫她怎麼有臉去面對江東父老?
聶青翼並不以為意,「你的模樣,只需給我一人看就行了,見不見別人都無妨。」
「快想法子把這些顏色給我弄掉!」她用力的握緊粉拳,氣至最高點地一拳一拳朝他的胸口開揍。
「看樣子你真的是氣爆了。」他笑嘻嘻地以指尖揩著她的小臉,不痛不癢地任地捶打著。
「聶青翼……」怎麼打也打不痛他,怎麼說他也不肯放過她,這讓絳棠的臉色急速地變得陰冷可怕。
第五章
那個男人是禍水,只要扯上他,就絕對沒什麼好事。
這是絳棠進聶府至今,對她未來的夫婿聶青翼研究過後,所得到的唯一結論。
自從那日被聶青翼嫌過她的胸部發育不良後,從那口起,每天清早就有嬤嬤捧著染大娘親自漿的健胸湯藥來到她的房門前,而那位相當盡責听命于聶青翼的嬤嬤,非得要她把湯喝得見底後才肯走人,若是她看了惡心欲嘔抵死不喝,嬤嬤便會把她的克星聶青翼給請來,讓他以高壓手段叫她喝得干干淨淨,次次湯碗都見底朝天。
不只那些每日必備的健胸湯藥,她還要照三餐把名目多得記不清的補湯給喝進肚子里,而她會被迫灌下那些玩意的原因,全都是因為聶青翼覺得她的身子過于單薄,需要好好滋補一番。當然,以上這些理由,純粹又是他的個人觀點,只是他單純過于雞婆的好心。
真的挺不住了,再照這樣沒日沒夜的給他灌下去,她沒被水嚇死也被撐死了,然而那位聶家大少,最近可能是嫌整她整得還不夠,又對她頒布了一個新的噩夢般的命令——
他說,他要和她培養感情。
這世間再怎麼可怕的噩夢也敵不過他的這個命令,有生以來,絳棠從不曾覺得自己的命運是如此悲慘坎坷。
那個宣稱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他與她培養感情的手法,就是先把抗拒不從,硬著脾氣也不說一聲願意的她給扔進池子里,在她快溺死之前,才涼涼的蹲在岸邊問她願不願意,讓喝了過多的水快被嚇死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委屈不已的說願意。
包可悲的是,整座聶宅的人,包括她親愛的小妹,居然沒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拯救她,全都眼睜睜地任她被聶青翼威脅得逞。
她想逃婚、她想拒婚、她想毀婚,她好想剁了聶青翼那年指定她的手指!
被迫必須與聶青翼培養感情的絳棠,實在是很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在池里溺死一了百了就算了。在接受了他的威脅後,除了他上茅房、淨身、就寢這三件事的時間之外,她必須時時刻刻與他相處,不然他不只會把她剛洗去顏色才還原好的長發給再染得五顏六色,他還會讓她從早吐到晚,因此現在每當她目光晦暗地睜開雙眼來面對她不見天日的每一個清晨後,她都要與這個把她吃得死死的男人混在一塊形影不離。
絳棠發現,她最近愈來愈有做草人插針的沖動,不然什麼巫術或是蠱毒,也都在她用來考慮對付聶青翼的行列中。
「別臭著一張臉。」
聶青翼伸指彈了彈絳棠嘟得老高的芳唇,對這個今早跟他一到練染坊報到,就直擺著一張仿佛他欠了她八百萬兩臭臉的小苞班提醒。
「我的臉本來就這麼臭。」絳棠沒好氣地嘟著小嘴,「不滿意的話,你大可換個未婚妻,我絕對會舉雙手雙腳贊成的,拜托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你的名聲呢?不顧忌了嗎?」他放下手中的攪料棒,洗淨了雙手來到她的面前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