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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東風 第10頁

作者︰綠痕

她不自在地垂下螓首,「謝……謝謝你……」

「知道該道謝就好。」東方朔甚是滿足地看著她那泛紅的臉蛋,更加決定要把她留在身邊當徒弟。「你看咱們哪時拜師學藝較好?我個人是認為選日不如撞日啦,不如你現在就拜吧。」

「你當真要收我為徒?不是說笑的?」她猛然抬首,直望進他那看似十分認真的眼瞳里。

他朝她釋出一抹醉人的微笑,「不,我收得很認真。」這麼養眼又可調劑身心的徒弟,他當然得收下來做為己用。

佻撻誘人的笑意,直向她襲來,隱隱的一股震顫,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胸口震湯。她看見,他的唇微微向上勾起了一個角度,一如她所想的,那角度在柔暈燭光下,像是兩小撮勾勾彎彎的新月,勾引著她再看仔細、誘惑著她前去觸模那有菱有角的唇形、柔軟的觸感……

柔軟的觸感?

適意不解地揚著黛眉,對自己心底所想的念頭訝異不巳,當她低頭往下一看時,赫然發現她那誠實的手指頭,在無意識間已經開始在他的唇邊造次,細細流連在他的唇邊探索那份感覺。

她連忙把不規矩的指頭收回來,一抬眼,就看到他在她面前笑得像剛吃了蜜的熊,滿臉都是一副甜津津的模樣。

她抹了抹躁紅的臉,避開他的目光,努力地想起他方才又跟她說了什麼。也不知怎麼回事,好像每看他一回,她的三魂七魄就會離家出走一汰,而她的眼珠子也愈來愈不听話,老是溜到他那張非常耐看的臉龐上去溜達。

她捉回主題,清了清嗓子,「我……我該怎麼入門?」

東方朔帶笑地朝她伸出一指,「想在江湖中求生存,可用一字以蔽之。」

「哪個字?」她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指尖,不敢再讓眼珠子隨處亂瞄。

「黑。」

「黑?」太籠統了,也不說具體點,這叫她怎麼學?

東方朔搖頭晃腦的為她開悟,「只要不違背律法、不違反道德,眼夠明、手腳夠快,上至國家大事,下至雞毛蒜皮小事,都可以想辦法將它化為銀兩把它黑過來。」

她太崇拜了,「這條至理名言你是打哪听來的?」

「不是听來的,是自創的。」他得意地朝她挑挑兩眉,「我的天分夠高吧?」

原來做這一行還要天分夠高才行……

敝不得他和其他想安打劫她的人不同,他雖是沒亮著刀子抵著她要錢,但他聰明多了,用其他的名目讓她不得不主動的把銀子掏出來,不只如此,他還精打細算地留她在這工作,他簡直能夠利用的就全用上了,倘若他去壓榨一個人的話,她相信他絕對有本事將人榨得什麼都不剩。最重要的是,他的本事居然大到能夠明目張膽地開了家黑店,而更奇怪的,生意居然還好得不得了,雖說人人都知這是家黑店,卻還是來得心甘情願……

或許他真是個天才也說不定。

餓了三日又再回到食物的懷抱後,適意發誓,她再也不相信什麼貧賤不能移了,現在她完完全全相信這個男人就是江湖黑暗面的寫照,她若是想徹底明白江湖這個是非地,並在這其中闖出名堂來,她就得好好跟在這個笑意會勾人的男人身邊做學問。

「你可不可以再講解得清楚點?」抱著滿滿的求知欲,適意期待地拉著他的手臂。

「唐代杜佑所著的(通典)里有言,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東方朔配合地搬出一堆古怪的大道理,「簡其義而言,教化的根本就在于食足,在食足之後才知廉恥。想要達到足衣食這一點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黑’,就是食足最高深的一項法則。」

她有點抓到竅門了,「換句話說,就是不知恥一點就對了。」

「不只,還要佐以八字心法來配合才行。」他和耶些無恥之輩才不同呢,他有格調多了,至少他很少強迫人的,他都是叫他們心甘情順的掏出來較多。

「什麼八字心法?」他還研究出心法?這行他簡直做到精了嘛。

「義不爭先,利不後人。」他有條有理的向她分析,「有了這基本概念之後,你再連照以黑遍天下為巳任的基本原則,不放棄大大小小可以開拓財源的良機,隨時隨地捉住任何一個可以黑的機會。」

適意掩著小嘴,「好深奧的學問……」不愧是天下第一黑的老板,原就知他這個人不簡單了,沒想到他的心思那麼密。

東方朔鼓勵地拍拍她的肩頭,「不難的,你只要捉住大原則身體力行就行。」他已經安排好她的功課了,就由她在店內打雜跑堂,這樣她學得也比較快。

「身體力行?」她面有難色地蹙緊黛眉,「我辦得到嗎?」從小就亨受慣了,現在要她一時之間改變生活方式,學他那樣與任何一分銀子斤斤計較,只怕是不容易。

「放心。為人者,皆是有劣性的。」他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再度給她信心,「只要你能踏出第一步,你就會發覺為惡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要做個善人或許要花個一輩子,但要做個惡人,只要半天的工夫就夠了。

「好,我一定會努力學習。」既然他這麼熱忱于教學,那她可不能讓他太過失望,她一定要學會其中的技巧,好回去順便教教她的雙親。

東方朔甚是滿意地拍著她的頭頂,「好好跟著我學,待你學會了怎麼黑遍天下這一點,並且能夠靈活運用後,我再教你最高指導原則。」

「還有最高指導原則?」他也未免太厲害了,竟然還能研究出這麼多。

「當然有。」他顧盼自雄的揚高了了頷,「若是沒兩把刷子,我哪能在這泰山橫行無阻?」

他那副自傲的模樣,此刻在她看來,竟也不覺得刺眼,反覺得很理所當然似的。只是,他既然這麼有天分,他為何不做點別的,反而偏要做這種江湖中人都瞧不起的小事小業呢?以他的聰穎來看,他有更多可發揮的空間才是。

「你為什麼會做這一行?」會不會是因為他小時被窮怕了,所以長大後才會以斂集錢財為志?

他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江湖生涯太沒樂趣。」從小他就知道他無緣當個尋常百姓,生來就注定要在這混濁的江湖中打滾,他太明白當個江湖人的人生是什麼滋味了。

其實,江湖人生看破了也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先去苦練個什麼蓋世神功數十載,然後在向四方宣告正式踏入江湖之後,就開始穿著一套怕別人認不出來、所以十年也沒換過的行頭,手里總是拿著一柄破劍或是一把大刃四處地鏟惡揚善、行俠仗義,在好不容易熬成了人人敬佩的大俠後,就開始要顧忌著大俠的光環和顏面,不能做出有損大俠顏面的事來;肚子餓時要裝清高有志氣,絕對不能接受他人的施舍或是奉獻以維持形象,只能暗地里去幫官府捉捉小偷大盜換來幾兩銀子里月復;往來的對象也得慎選,絕不可與尋常之輩斯混在一塊,更不可與平常人在一起,必須與什麼名門正派滿口正義的人士或是風流懦雅的文士處在一塊,說些言不及義的廢話才顯得有身分……

反正江湖人士好像除了專心做大俠就啥事也不必管了,就連生活的部分也都可以省略去,一輩子就只活在他人的眼光中、浮沉在不實的虛名里,直到一人孤獨的老死,再留下一本可以傳世的武功秘笈供後人瞻仰膜拜,這樣就結束了江湖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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