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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指柔 第7頁

作者︰綠痕

也許是這些雨絲代她流出了所有的淚,這些天來,她對所發生的一切在感觸上已漸漸變得模糊了,風家落至這種下場,此刻她並不覺得特別淒怨和悲涼,因為她還有一件必須做的事。

她還記得爹娘的交代,雖然至今她們不明白,但她必須帶著風玉找到雲玉,並且留在他的身邊不離開。如今她是找著雲玉了,而她也可算是沒有離開雲玉主人的身邊,只不過,他們之間有著一段距離。

由雲掠空的語氣听來,他似乎並不樂見她的到來,而且他望著她的眼眸也與初時見到的不同,他變得遙遠而冷漠,甚至可說是帶著點不知名的憤怒……令她有些心酸、有些失落,像是心里少了塊東西似的。

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能走,已經無處可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到什麼地方去,為了胸前的這塊風玉,她得照著爹娘的命令待在這個地方。

聆听著屋瓦上陣陣拍打的雨滴聲,在屋外頭的指柔雖是不在乎,但在屋里頭的濯雨和輕煙,可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濯雨對一旁的輕煙搖搖頭,催促輕煙再去和那個答應了人家,卻又把人撇在門外的主子溝通。

輕煙不自在地咳了咳,「少爺,那個……」

「她還沒走?」雲掠空接過傲霜手中的絨布巾,擦著手中白光鑒人的長劍。

「還在外頭坐著。」輕煙長長地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可以袖手旁觀到底的主子沒辦法。

「幾天了?」雲掠空經撫著銳利的劍身,一時也想不起來她在外頭待了多久。

「已經三天了。」濯雨忍不住要插話,「少爺,那位風姑娘的身上有傷,這樣讓她在外頭淋雨……」

雲掠空突然停下手中拭劍的動作,指柔那張無血色的臉龐,和她忍耐著身上傷勢疼痛而緊握雙手的模樣,忽然竄進他的腦海里。她那淒楚無依的模樣讓他有一刻的不忍,但他又迅即想起拖引著她的板車而來的宮上邪……

「少爺?」濯雨看他思考的模樣,還以為自己感動了他。

雲掠空自鼻尖哼了一聲,又自顧自地取來另一柄劍擦拭打光。

「你不是答應段凌波會妥善照顧她嗎?」濯雨不肯氣餒,再接再厲地想打動他的心。

雲掠空淡淡撇清,「我只答應宮上邪留下她,可沒答應過段凌波任何事。」

「可是宮上邪會帶她來找你,不就是希望你能收留她?」一旁的輕煙也忙不迭地加入請求的陣營。

他朗眉一挑,「我記得我並沒有答應宮上邪該怎麼處置她,她愛枯等在外頭、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這該與我有關嗎?」

「但她的身上有風玉啊。」輕煙不死心地提醒他外面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來向他求劍的人。

「那又如何?」

「宮上邪說過你的主子──」輕煙猶喋喋不休地說著,冷不防一柄冷劍已直指他的喉間,讓他及時打住下面的話。

雲掠空瞇細了眼眸,「別在我的面前提這個人。」

「是……」

細密的雨聲本就擾得他頗煩躁了,加上又有人一再在他的眼前走來走去、不時地望著外頭,而那令人厭的人名又在此時跳出來,讓心思紊亂的雲掠空再也坐不住。

「少爺?」靜靜在一旁服侍的傲霜不明所以地看他把劍一扔,便獨自拍開門快步走向外頭。

雲掠空抹去迎面而來約雨絲,悄聲走至指柔的面前,低首凝視可以在他門外撐三個日夜,依然不離開門前的她。

天際昏昏沉沉,雨絲飄飄蕩蕩,雨中的她,在此刻看起來格外像是一種……誘惑。

她身上的衣衫在雨勢下已濕透,像層薄紗似地緊貼著她的肌膚,一身的血污早被大雨沖淨了,而她開眼坐在地上的模樣,看來是那麼地無助,看來是那麼地脆弱而疲憊,似是需要一雙臂膀為她撐持似地,需要有個人來……雲掠空微微一怔,氣息不禁緊縮起來,眼眸更顯得烏黑憤怒。

她可以輕易的勾引一個男人的神智,一如那日在湖畔所見時的一樣,不需言語、不需裝扮,她可以輕易地就勾引他。

他的手探向她的口鼻,她的氣息幽幽,舒緩而孱弱,看來再也撐不了多時。他再以指勾起她的臉龐,看她悠緩地搧動眼睫,眨呀眨地露出那雙水盈盈的眸子。

「你要在這里耗多久?」雲掠空在她的視線漸漸集中時,托高了她的下巴問。

「我不知道……」指柔困難地厘清思緒,愣愣地想著他是何時出現在她面前的,「我只知道我得留在你身邊。」

「留在我的身邊?」他刻意一字一句地逼近她,佻達地入侵她的視覺領域。「你想待到什麼時候?」

不斷落下的雨水,像座蒼茫而神秘的簾幕,緩緩地揭覆在他與她之間,密密的雨水阻絕了他們身邊的一切外物,顯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氤氳飄蕩。

指柔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阻止暈眩的自己軟倒在他面前,只覺得遍身冰涼涼的,唯有額際燙熱著。而他靠得那麼近,近得她幾乎都能看得見他瞳眸的顏色,他的氣息,淺淺地吹拂在她的臉龐上……

她的心,有些張惶,有些出乎意料的不安。

她帶著絲絲的悸動,看著他近在眼前的面容。他那俊朗深刻的臉龐上,深深吸引著她的依然是那雙黑夜般的眼眸,他微翹的嘴角、挺揚的眉峰,此刻看來都似一種陌生的情愫,在在地蠱惑著她的心房,誘它撲通撲通地急急跳著、誘她無意識地想要去靠近他。

她能在他的身邊待多久?指柔倦累地回想著腦際里存留的話語,但在想起時,她又不知該怎麼將那句話說出口。

她忍不住別過臉,「一生一世……」

雲掠空的眼眸里透著一絲訝然,緊盯著她側臉柔美的線條。

「如果我根本就不搭理你呢?」他一手輕滑過她的芳頰,指尖感覺著雨絲和她臉龐那份滑潤的感觸。

「無妨。」指柔的身子明顯的一抖,但很快地又鎮定下來。

「如果我要你死呢?」他漫不經心地再問,嘴角揚起一份莫名的笑意。

她轉過芳容,直直看進他的眼底,「由你。」

雲掠空的大掌瞬間擒獲她的頸項,不留情地壓迫出她口中的氣息,阻斷她所有的空氣。

「少爺!」躲在門內偷看的濯雨和輕煙都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大駭不已,忍不住齊聲大叫。

雲掠空兀自在她的頸上施力,「我倒要看看你的話是真還是假。」

指柔靜看著他的雙眼,看著他眼底的不信和不安,她知覺漸失地合上眼,不掙扎、不保留地將自己交托在他的掌心上,把生命給予這個擁有雲玉的人。既然她都已決定要將那還不可知的一生一世交給他了,那麼眼前他一個小小的願望,她何不成全他?

無邊無際的黑暗淹過來、淹過來……腦際一陣熟悉的昏眩,引領著她沉入終于能夠放松的黑暗里,不再理會這世上的是是非非,和眼前這男人如何證明她話里的真假。

雲掠空在她快氣絕之前及時住手,帶著復雜的神色,將身子癱軟的她摟至胸前為她撥開貼頰的長發,為她拭去臉上的雨花,眼眸里不知閃爍著什麼,讓在門內偷看的濯雨和輕煙都看不清。

他仰首看向漫天的雨水,再看向懷中的人兒時,眼神漸漸趨于平靜。他在濯雨和輕煙的瞪視下起身將她抱至懷里,大步抱著她走向門里。

★★★

雲掠空所居住的宅院,昔時鑄劍大爐里日日不減的火勢,這十年來首次因某個外來因素而收薪停爐,而鑄劍房不遠處的容院,三日以來,除了端著湯藥的傲霜時常進出外,客房的門扉也鮮少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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