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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網佳人 第22頁

作者︰樓雨晴

目前為止,已有七條絲帕被她宣告放棄,這可不能怪她,叫一個現代人去做古代人做的事,還真是苦了她,也苦了小竹──可是她不灰心,發誓非繡出一雙比翼鳥兒不可!

「唉呀!」寒雨縮回手,白皙的手指滲出鮮紅的血滴,早數不清這是第幾遍被針扎到。她放在唇邊吸吮了幾下,又不屈不撓地繼續努力。

她天資聰穎,領悟力又強,一雙鳥兒怎難得倒她!從前的經驗加上日夜練習,以及小竹的細心指導,成品雖然稱不上出神入化、巧奪天工,卻也栩栩如生,靈動可愛。

再來,她寫了四句話,請小竹教她該如何繡在絲帕上,這回,她可真的是絞盡腦汁,練習的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楮都快月兌窗了。

當然嘍,以她鍥而不舍,連金石都可鏤的精神,哪有辦不到的事?

繡帕是完成了,再來呢,她剪下一小把自己的青絲,以從前在學校和書本上學的中國結的結法,將長長一段秀發編了起來,相扣的兩端極具巧思地編了一個小花樣。

「0K,大功告成!」她吁了口氣,滿意地望著桌上的成品。

不知道孟凌現在人在哪里?最近孟凌的護衛石晉廷送來一些帳目要和他研究,所以孟凌大概在樓下的書房內。

她跳了起來。「去書房找他!」

當寒雨三步並成兩步來到書房時,孟凌正埋首書案,她敲了兩下門,探首進去。「我最最親愛的相公,你在做什麼?」

一看是她,孟凌顯然有許錯愕和慌張,迅速起身橫擋在桌前。「沒,沒有,妳又不陪我,除了看書、辦公事外,我還能做什麼?」

寒雨丟給她要笑不笑的一眼。「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干麼?」

「我──」好像有點反應過度了。「對了,妳怎麼來了?好些天冷落了我,良心發現了嗎?」他真假摻半地抱怨。

「不是啦,人家在忙這個嘛!送給你。」她將包著她發絲的絲帕送到他面前。「打開看看。」

孟凌不解,好奇地攤開,一時情緒起伏,震動不已!

寒雨乘他呆怔的同時,繞過他來到桌前,在看到那幅再熟悉不過的畫時,也愣住了。

「一寸青絲一縷情,寸寸青絲系君身;縷縷情絲繞君心,生生世世共纏綿──」他喃喃念著絲帕上的字句。「寒雨,這……」

「你不懂嗎?生生世世,生死相許不只是你的承諾,更是我的諾言。」她柔情款款地望著他,眼中溫存如酒的愛意濃得醉人。「正如你那幅畫中所提的句子一樣︰寒雨樓中意纏綿,生生世世不離分,我們挺有默契的,這是什麼時候畫的?」

「游西湖回來的那天。我想將妳在風中翩翩起舞的美收藏在畫中,成為永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為我系上,好嗎?」

「嗯。」她將代表她深情的一束發絲系上他的手腕。

孟凌知道,一束青絲,不只系在他的手上,更緊緊系住了他的心,無論時空如何流轉,她永遠會是他永世的最愛……這樣義無反顧、這樣不論古今、這樣濃情愛意,她忽然有感而發地念道︰「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痴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酬──」

好哀怨。孟凌困惑地望著她。「妳在說什麼?」

「你不懂?難道你沒看過『紅樓夢』?」她詫異地挑起秀眉。

「紅樓夢?」那是什麼東西啊?

「不會吧?紅樓夢是著名的經典文書,作者曹雪芹也因此而被稱為才子……」她滔滔不絕地解說,見孟凌還是一臉茫然,于是板著臉,一副三娘教子的姿態。「平時叫你讀書你不听,這下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丟人現眼了吧?誰教我是你老婆,我告訴你,漢朝盛興賦;到了唐朝就是詩,有名的詩仙李白和詩聖杜甫就是盛唐時有名的詩人;至于宋朝,當然就是詞嘍,詞家三李指的就是李白、李煜、李清照;直到元朝,元曲盛行起來,所謂的元曲四大家也就是關漢卿、鄭光祖、白樸和馬致遠;而明、清時風行小說,明朝有大家耳熟能詳的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等,清朝著名的小說當然就是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和曹雪芹的紅樓夢……」

她說得口沫橫飛,他听得一臉擔憂。「寒雨,妳沒事吧?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雖稱不上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但至少也遍讀古書,略有文墨,寒雨說的,他竟听不懂──不能這麼說,至少他听得懂宋代之前的,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分毫不差,但之後的……他也只能當她神智不清了。

「不是我知不知道,是你听懂不懂!好吧,沒想到你理解力這麼低,我作個重點整理好了。總而言之,也就是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及明、清的小……唉呀!我忘了,現在是宋朝,你怎麼會知道以後的文學發展嘛,Sorry、Sorry!我誤會你了。」

Sorry?那又是什麼東西?她又在說他听不懂的話了,從相識以來,她就常說一些他听不懂的古怪用詞,但就屬這次最嚴重。「寒雨,妳是不是病了?」

你才「扛去種」了咧!寒雨白他一眼。「那至少晉朝阮籍的『詠懷』你知道吧?」

他輕撫繡帕上的鳥兒,若有所思地輕吟︰「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她目光落在那幅畫上,接口道︰「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很不諧調地,在這麼如詩如畫、多情浪漫的一刻,她毫無預警地哀叫一聲,縮回被他緊握的手,同時也破壞了才剛營造起來的唯美氣氛。「唉呀,你輕一點啦!」

「怎麼了?」他強迫性地拉過她的手察看。

「沒什麼,被針扎了幾下。」她輕描淡寫地帶過,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技術太爛,幾天下來被針刺得哇哇叫吧!

「被針刺到會有這種傷口?」望著一公分大、卻頗深的傷口如今又流出滴滴鮮紅的血滴,他的心口揪痛了一下,急急拉著她往房間走。

「喂,你干麼……這沒什麼,只不過剪刀太利,一個不小心被刀口劃了一下而已……」

孟凌拿出房中的藥箱,悉心為她止血、敷藥,邊上藥還邊罵著︰「妳是把自己的手當成了布在剪是不?這麼不小心,痛死活該!」口吻又氣又憐又心疼。

寒雨差點大笑出聲。拜托,不過是小傷口嘛──呃,很痛的「小」傷口──瞧他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

「我痛,難道你不心疼?」她嬌俏地瞅著他。

孟凌拿她沒轍。「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我真該好好打妳一頓!」

寒雨有恃無恐地沖著他一笑。「你不會,因為你舍不得。」

他幫她上好藥、纏上紗布才抬頭望著她,一臉無奈。「妳就是看準了我的弱點,所以就吃定我了?」

「別說這麼難听嘛!我只不過比較了解自己的丈夫而已。」

「妳還真懂得修飾文辭。」他悶聲說。

「別生氣啦!」她撒嬌,他不為所動;她只好再用老方法,將柔軟的身子倚向他,抬起臉輕吻他的面頰。他還是不理她。她又吻上他的唇,孟凌挫敗的低吟一聲,反身將她壓在床上,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許再用這一招!」

寒雨沒有回答,拉下他的頭,堵住他的唇,但她知道,下一次這招還是很靈,因為這是孟凌第五次說這句話。

※※※

「好快哦,美好的一次旅游又要結束了。」寒雨有些依依不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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