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提起婚期,葉母卻一改先前開明態度,道︰「不用那麼急,年輕人要相處久一點再下決定。」
王仁柏著急地望著月慈,月慈停下筷子︰
「媽,我和他在一起都一年多了,不算短啦。」
她想盡快結婚,以斬斷過去的情緣,別再胡思亂想,因此對母親撒了個謊。
葉母狐疑地問︰「既然相處那麼久,那他怎麼不知道你口味清淡,不喜歡吃糖酸排骨?」
葉母一向心直口快,王仁柏則尷尬地瞄一眼月慈的碗,那碗里滿滿是他夾過去的糖醋排骨。
「在台北待久了,吃慣外食,口味自然也變重了嘛!」月慈為了掩飾,裝作津津有味地吃著。
不明就里的葉父則笑著說︰「月慈肯吃我最愛的菜,終于比較像我的女兒了。」他對王仁柏還滿中意,頻頻詢問未來女婿的身家和事業狀況。
但葉母仍然認為婚期最好等過一陣子再提,王仁柏失望而返。
月慈幫忙母親洗碗,葉父則如同往常一樣在客廳蹺隨看電視,一點都沒有幫忙的意思。
「我看他啊,人雖然多話了點,不過還算老實,可是總覺得不夠好。」葉母道。「你別以為能瞞得過我,你們根本交往沒多久,對吧?」
「媽,你想太多了!」
葉母瞄瞄月慈的月復部︰「為什麼急著要結婚?你該不會到台北去學壞了吧?」
月慈愣了一下,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
「是媽電視看太多了,沒有那回事啦!你知道我很保守,不接受婚前性行為的。」
呵,她可不是無知的女孩子,耶誕夜隔天就去藥房買了「事後丸」,此藥在事後七十二小時內服下,有超過百分之九十六的避孕率。
葉母仍舊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都被月慈四兩撥千金的躲掉。
最後葉母嘆了口氣︰「我是怕你後悔,他像極了你爸爸,我結婚前有多少雄心壯志,都被多到做不完的家事磨損掉了,你爸爸都覺得是應該的。而且我和你女乃女乃處不好,他卻認為這是婆婆媽媽的事,男人不用管,甚至只會斥責我不孝順。」
月慈想起女乃女乃生前溺愛孫子孫女們,卻對媳婦們不假辭色,女乃女乃甚至曾經有一次當著她的面怒罵母親,將碗砸到母親身上說東西不咸不好吃。事實上是女乃女乃有高血壓不能吃太咸,但母親只是默默承受,那次的傷疤到現在還留在身上。
王母看來還算好相處,而且未來並不同住,可以免去很多是非,可是說到王仁柏像父親,她不禁心生警惕。
案親重視面子更甚于一切,在親友面前喜歡自吹自擂。母親常埋怨被他騙了,婚前體貼,婚後就變了樣,事事都要順他的意。
不過父親也不是不好,他認真工作,奉公守法……愈想下去,就愈覺得王仁柏像極了他。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啊,她可以選擇跟上一代不同的人生。
婚期還沒走好,而且蓓蓓、小陳都敢突然在結婚前反悔,那麼她還可以再慎重考慮一陣子。
正好這時客廳里的電視劇傳來女主角甜蜜的聲音︰「如果愛他的話,為他吃的苦都是甜的。」
月慈倒是想到相反面,如果不愛他的話,她為他所忍受的一切豈不是都在自找苦吃?
新婚的小陳剛蜜月回來,就被蓓蓓拉去算命,因為他一直考慮是否換個工作較好。
「真的很準喔!算我和月慈的都很準呢!」蓓蓓興高采烈的,小陳也就跟著她到孫仙人命相館。他們遠遠就看到命相館的大門緊閉,有幾個人正在門外交頭接耳。
「怎麼回事?」蓓蓓問其中一個律師模樣的人。
「孫仙人盜用許多名人的名義,事實上這些名人都沒有見過他,害許多民眾上當,我是代表某某名人來調查的。」
另一個人忿忿不平地接口︰「是啊!我也要告他!我來算過命,孫仙人說我諸事不順,我前前後後給了他幾百萬改運,結果根本是騙人的!他听到有名人打算要告他,就卷款逃走了。」
「怎麼會這樣!孫仙人幫我和我朋友算命,說得都很準呀!」蓓蓓奇怪地說。
「哎呀!你不知道他會從客人的臉色、外表和穿著來推斷,像你這種二十幾歲的女人去算命,有八成都是感情問題,然後他再說一些模擬兩可的話,你們就會把自己的事情透漏出來,這樣一來當然很準,把你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雖然律師說的這一番話讓人生氣,不過回想起來,好像滿有道理。
但蓓蓓還是有點不服︰「那他為什麼沒有坑我們?他沒幫我們改運,而且收費也還算合理。」
那個被騙幾百萬的人無奈地抬起了手,他的鑽表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原來孫仙人會選擇有錢人下手,而蓓蓓和月慈一看就知道榨不出多少油水,不必浪費時間。
小陳還不知死活地開玩笑︰「如果算命改運可以刷卡的話,我看你也會被騙走不少錢!」
蓓蓓用鞋跟狠狠踩他腳,讓小陳慘叫︰
「哇!!老婆!我下次不敢了!」
男人都在這種應酬場合隨便講黃色笑話,不顧他人感受嗎?
王仁柏與他的幾個老同學聚會,美其名是介紹月慈給他們認識,事實上則是在炫耀。
「怎麼樣!你們以前都說我傻優的,女孩子不會理我,現在還不是有個這麼好的女朋友?」
雖然他的老同學都贊美王仁柏得一如花美眷,但月慈並不覺得好受一點。
為什麼她得來這讓別人品頭論足?
月慈暗示王仁柏她想早點走,不過他只顧自己聊天說笑,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落寞。
她不想再忍受下去了!月慈慎重考慮起如何逃離王仁柏的魔掌。
蓓蓓昨天告訴她孫仙人是騙徒的事,月慈也恨自己蠢,居然會相信什麼天命難違,她現在看到王仁柏的臉就想吐。
吧脆連工作也一起辭了吧,雖然現在景氣不好,但她相信找新工作應該也沒那麼難。
月慈瞄了王仁柏一眼,他正和朋友談到女人三圍應該多少才算標準的話題,嘿,她怎麼會笨到與這種人共度春宵?
幸好她就快離開他了……月慈心不在焉地夾了口桌上的菜。
怎麼會這麼辣!月慈「哇」一下吐出來,還伴隨猛烈的咳嗽。
王仁拍過來拍她的背,月慈厭惡地甩開他,他錯愕地問︰
「怎麼了?」
有個人拍掌大笑︰「都是你把人家弄的,她當然要怪你啦!」
「是啊,你手腳真快呢!這麼快就讓人家害喜!」另一個接口。
怎麼會有這群毒舌派的爛朋友!明明知道只是菜的問題,還胡說八道的亂開玩笑。
「哎喲!我還是處男啦!我可是很堅持等到結婚以後的。」王仁柏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這下月慈糊涂了,看他不像在說謊。
回去的路上,月慈又旁敲側擊地問王仁柏關于耶誕夜的事,終于明白了當天的狀況。
這下子,月慈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如果是他的話,我該怎麼辦?」
回到新住處,麥可在她身旁伸懶腰,打了個好大的呵欠。
愈想下去,就愈覺得愧疚,她居然對林駒說了那麼重的話。
月慈立刻叫了計程車,直奔林駒那。
林駒的燈光還亮著,月慈思索著該說些什麼,突然她看到自己舊住處的燈光也是亮著的,空出來的房間,這麼快就有新人住進去了。
月慈在台階上坐下,她有何面目去見林駒呢?
他因為她的幼稚無知傷透了心,現在就算她決定離開王仁柏,恐怕也不該回來找林駒。
林駒應該很快就會復原吧?畢竟他們相識才不過半年,彼此也沒有山盟海誓,空出來的心很快就會被新人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