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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娃 第13頁

作者︰決明

萬籟俱寂。

藍袍男子轉身,抱拳詢問當家主子︰「老爺,你是否要親自賜教?」本來說好,最終優勝者必須再過主子這關。

「……不用。」他此時擺在椅把上的雙手還會抖,一點都不想對上場中男子。

「那麼,勝者確定!龍二公子!」

參娃跟著台下眾人拍手,嘿嘿,與有榮焉。

和睚眥再對上眼,她雙手拇指豎得直挺挺,小嘴大大開合,好似只出水小魚︰好棒!好棒!

等我領到獎品,下去就打賞給你啦。睚眥很大方,他只對刀劍兵器有興趣,其余身外之物,他樣樣不缺,不知道比武優勝的大獎是啥?

「謝謝各位鄉親做見證和參與,我們武家莊的乘龍快媚果真是人中之龍,連姓名里都有個‘龍’字!下月迎親酒宴還望眾鄉親賞臉光臨,一塊兒分些喜氣!」

大紅幌子一翻再翻,「比武」兩字猶在,下頭因風吹擰而纏繞幌棍的那部分,終于在下一陣風兒撩弄又歇止時,瞧得一清二楚——

比武招親。

第4章(1)

「比、比武……招親?是啥呀?」

參娃不解字面上含義,更不懂為何睚眥上台去打了幾回架、扁了幾個人,就被一大群人給簇擁入室,左一聲「姑爺」,右一句「姑爺」,倒茶水上點心,奉如上賓。

「別問,月兌身要緊。」睚眥打定主意,抓扣參娃正要去取扳點的軟荑,準備要以法術遁逃。

「為什麼要月兌身?」她掙開他的大掌,固執地非拿到糕點不可,她沒見過捏得如此精致小巧的東西呢,不知滋味如何。

「比武招親是個大麻煩!我們先走,等會再慢慢解釋給你听!」

「大麻煩?我不覺得麻煩呀,有茶喝,有東西吃耶。」小嘴咀嚼松香糕點,含糊道。好甜好女敕的口感哦!

「你——」

「龍二公子。」武家莊當家老爺武緯文進入迎賓廳。

慘了,錯失逃跑先機。

全是那哩嗦又愛問東問西的臭人參害的!

「龍二公子?」第一次叫喚沒得到回應的武緯文再次出聲。

「……嗯?」睚眥虛應。

武緯文深諳江湖人士不拘小節,學不來讀書人那套之乎者也,當初決定以比武招婿,自是思量過最終進府之人形形色色,睚眥的態度,不過是驕傲武夫目中無人的基本反應罷了。

「龍二是本名嗎?還是家中排行?」武緯文坐下,端起丫環侍奉上來的溫熱香茶啜飲。

「都是。」對人類不用太誠實,半真半假就好。

「家中有多少兄弟姐妹?」

「九子。」

「全是兒子?」

「對。」

「羨煞老夫,老夫為求一子,散盡千金,能拜的神,能吃的藥,全都試過,直至五十才獲一女,你們龍家好福氣,接連九子。」武緯文這是心里話,他此生最大憾事,便是無法為武家生子傳嗣。

參娃听得認真,倒不是關于武緯文的家務事,而是睚眥。她都忘了問他這類家族史呢,原來他的兄弟這麼多。

「我爹大概很希望用九子換一女。」拿這問題去問龍主老爹,他絕對點頭如搗蒜,九支忤逆難馴的孽兒,不如嬌滴滴粉女敕女敕的掌上明珠一顆。

「人總是難以知足,有了兒子,便想要女兒……那,你身旁這位小泵娘是?」武緯文可沒忽略參娃,尤其是她一身參香,豈能無視。

睚眥完全忘記把參娃編派進祖宗八代里,臨時杜撰︰「因為太想要女兒,所以收養了一個。」謊話道來臉不紅氣不喘,只有參娃暗暗不滿地皺皺鼻。

「想要女兒的話,叫你們九兄弟早些娶親不就好了?能有九位媳婦兒也很教老夫嘆羨。」武緯文拈胡樂道。

睚眥干笑而不答,這句話,拿到他們九兄弟面前說,武緯文現在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回。

武緯文閑話家常地又探問了一些家世、師承、雙親尊名,也清楚感覺到睚眥並未很誠懇回答,有些答案更是模稜兩可,本該對這未來女婿印象蒙塵,可先前驚艷于睚眥的過人武藝,迄今仍歷歷在目,他更清楚這年輕人尚未發揮全力,基于愛才之心,倒沒對睚眥露出太多不悅。

然而攸關愛女未來終生幸福,她將許配之人的來歷不容含混帶過,于是他婉轉試探︰「龍賢佷不是本城人,由何處來?西京?」

「很遠之處。」海底下數萬里。

太明顯在敷衍他,連居所也難以啟齒嗎?他這個做爹的,總不能連女兒嫁往何方都不知曉吧?!

「……你方才沒回答我,令尊何處高就?或者該問,龍家以何維生?」武緯文語氣強烈,擺明不得答案就不放棄。

「海。」不甘不願吐出一字。

「海?」首先腦中閃過的是漁夫,但立即被睚眥一身氣勢給推翻這念頭,再轉念思付與海最有關聯之職,不由得抽息。「難道是……海賊?」武緯文相當驚訝,雖說販夫走卒皆有資格上擂台挑戰,可惡名昭彰的海上逆賊萬萬無權娶走他家寶貝女兒!

睚眥不承認不否認,隨便武緯文去猜,他此刻在等,等某只餓鬼將桌上兩盤甜糕給掃進肚子,吃飽喝足,他便要走,和老頭子多說只是浪費唇舌。

他睨向一邊大啖美食,一邊眨著一雙好奇且困惑的瑩燦眸子在觀察武緯文及他究竟談些什麼的參娃,她難得如此安靜不插嘴,粉女敕的嘴忙碌咀嚼。

不立即策動移形法術將自己及她送到別處去,還得忍受武緯文對他的逼問,全是為了她的一臉滿足!

真怪,每瞧她一遍,都感覺她變得更有娘兒味,無論是模樣或嬌韻,當時黑夜深林內,幻化人形的不男不女小矮子到哪里去了?

他真是哪條龍筋打結糾纏了,才會失常至斯!

這下武緯文終于動怒了,茗杯重重擱回桌上,震翻杯蓋落地碎裂。

「龍賢佷,你怎麼好似一點也不開心比武招親贏得大勝?你若非誠心,又何須上台戲取優勝?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對我武家莊更是一大要事,有多少英雄豪杰想與我武家莊攀上姻親,你卻——」

「我漏看‘招親’兩字,以為純粹是比武,我無心壞你家大事,要不要干脆重招一次,反正外頭擂台還沒拆。」睚眥才說著,一道嬌斥輕喝,混雜咻咻使鞭聲,把迎賓廳的門扉一鞭甩開。

一身利落騎裝的年輕姑娘,氣焰洶洶,英氣細眉緊緊擰著,一臉鐵青嬌蠻。

「我未來夫婿在哪?」不見女子初遇未曾謀面夫君的嬌羞,更沒有酥骨軟綿的輕聲細語,有的只是咬牙切齒的狺吠。

「鳳兒!你怎能這般闖入?!你的禮數呢?!」

「今天忘在房里沒帶出來!」武乘鳳不畏父親板起臉孔斥責她,她自幼倍受呵寵疼愛,早將她捧得無法無天,府里奴僕暗暗稱她「小霸王」。她眸子直盯廳里兩個陌生人,一男一女,女的剔除,當然便是那個男人,她幾步飛快來到睚眥面前,一手叉腰一手以鞭指他。「就是你嗎?你連楚叔都打贏了?!」

楚叔正是武家莊第一教頭楚燦,為武緯文最小的金蘭義弟,武家人視其如親,年逾四十,尚末娶親,此時僵硬佇立廳外。睚眥對他有些許印象,擂台之中,這男人確實與他過過幾招,是今日陪他練拳頭的對象里最具實力之人。

武緯文特別央求楚燦把關,若最後勝出之人品性樣貌無法匹配武乘鳳,毋須手下留情,加入場上,剔除那人——他可不允許自家寶貝愛女許給亂七八糟的男人。楚燦武藝沉穩扎實,放眼全城鎮,應該只剩武緯文能與他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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