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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貔 第7頁

作者︰決明

「金貔遇見什麼問題嗎?」誰能害金貔慘兮兮?他可是響當當的神獸耶!

貝陳挑了個大石形狀的銀礦,一坐下,頎長雙腿交疊的簡單動作由他做來也能優雅迷人,沒人為他奉茶,他這位客人亦懂「別客氣,當自個兒家一樣」的道理,不勞煩主人,手指畫圈圈,壁上蜿蜒泉水變成小蛇般的細流,朝他竄來,听話地落入他合攏的掌心,由他湊上彎彎紅唇,輕輕啜飲解渴。

「你干嘛問他這種蠢問題?!那又不關你的事!」金貔對她齜牙咧嘴。

明明是只一張口就能輕易咬掉她腦袋的大獸,她卻絲毫不害怕,也許是他腦門上現在堆滿白色泡沫,破壞掉神獸的赫赫威風,也許是她見過他憨呼享受的可愛模樣,將他當成耗呆同類,她真的沒被他的瞪視和狺問給嚇著。

「好奇嘛……」

「人類好奇這種事做什麼?!」他鼻子噴氣,兩股強風,吹得雲遙險些翻倒。

「小泵娘,我說給你听,這只貔貅有病,他得了一種叫‘誰都別來吵我,我不給人愛,我要孤獨一只老死’的絕癥。」勾陳損人不帶髒字,笑眯眯得多漂亮。

「貔貅本來就不是群居動物!我們喜歡獨來獨往!」金貔頂回去。

「並沒有,不然他以為他是誰生出來的?是一貔一貅經過交配才孕育出他這家伙,听他說得多像他是靠自己從石里蹦出來!」勾陳故意不跟金貔斗嘴,回話時的口吻與眼神全望向雲遙,「我老是跟他說,別把自己鎖在自個兒世界里,有空到外頭去見見其他母貅。我告訴他,愛情有多美多好,既能滋潤心靈又能調劑脾性,有個伴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滋味他沒嘗過,所以不懂,因為不懂,才會不屑。」

「誰像你這只桃花妖狐,處處留情,下流無恥。」

「錯錯錯。」勾陳搖指,媚態盡展。「我不是妖狐,是仙,你拿那種小東西比擬我,對我是嚴重的羞辱。」至于後頭「處處留情,下流無恥」兩句,他開開心心收下。

「金貔一直都是獨居于此,沒有其他同類陪他呀?」雲遙只對這點感興趣。確實,放眼望去,這洞內不像有第二只貔貅存在過。

「是呀,你瞧多寂寞,才會有人替他刷刷毛,他就一臉滿足瞑目的呆樣。」勾陳呵呵笑,投給金貔一眼「你敢否認嗎?」的挑釁目光。

雲遙自小就有爹娘姐姐在身旁,周遭亦有許許多多好朋友,可愛的美淨、老成的北海、風趣的北洋……她不懂一個人孤單生活是什麼滋味,依她喜好熱鬧的性子,她連一天都忍受不了。

思及金貔因她搓洗金毛及揉按肩頸時所發出的吁呼咕噥,她知道那是舒服的嘆聲,不用去瞄他的表情,亦能明白,他有多喜歡她這樣做。

「你為什麼不去找個伴?」她問金貔,金貔沒開口,答腔的卻是勾陳。

「我剛不是說了,他生病了,他生了一種‘我不知道什麼叫愛,少來煩我’的病。」這病名,隨時可以改,反正大同小異。

「不知道可以學啊。」愛雖然是本能,但它確實是虛幻的東西,無法詳述形體,不能鉅細靡遺描繪出模樣。愛在每個人身上的影響不同,誰能告訴誰,愛是什麼?如何去愛?或是如何被人所愛呢?「勾陳好像懂很多,你請勾陳教你嘛,給你一些建議。」

「最好的建議這幾百年來我起碼提過上萬次,他的反應就像現在這樣——」

大打哈欠,充耳不聞,用獸爪挖耳朵,一副大老爺沒空鳥你的欠扁樣。

「我叫他去找只母獸,練習練習,不然等到發情期,有人又要糟糕了。」欲火焚身的滋味多痛苦,何苦自個兒為難自己,硬逼自己違反本能?這麼好的提議,竟沒被金貔采用過,啐。

「這主意不錯呀,練習永遠是最好的進步的方法,就像騎馬一樣,常常騎,就會很順手,也不害怕馬背高度及奔跑的顛簸。」雲遙認同。

「對吧,小泵娘。」好難得有人站在他勾陳一邊呢。

「那他為什麼不去?」

「我哪知道他為什麼不去?」

兩人瞟向金貔——問題的最大癥結點——他連眼瞼都懶得掀。

「金貔?」雲遙以手指戳高他的眼皮,逼他露出亮晃晃的金眸看她。

「因為麻煩。」金貔耐不住被她渾圓大眼眨巴眨巴直盯的逼視,掀掀唇角,吐出答案。

他討厭改變,討厭生活必須為另一個人改變,他喜歡現在的自在悠游,今天精神好,天地之大,隨他閑逛,尋遍奇珍異寶;明天懶得動,就趴在貔貅窩睡,一天兩天沒人吵,一月兩月憑他高興,不會有誰在他耳邊喳呼。

他一點都不想在身邊擺上另一只母貅——尤其是母貅的性子,沒有一只是溫柔可人,貔貅凶暴,外人或許不清楚,他這只貔貅可是親眼目睹過!他情願單獨一只,沒人唆,沒人咆哮,沒人管他今天做了什麼又去了哪里!

貝陳說,這樣的他,太貧瘠,他反而覺得勾陳的精彩情史教人看了都嫌累。

找個人愛你看看嘛,你又沒損失。這句話,勾陳說了有一百次吧,最少。每回勾陳來,就會念好幾次,煩。

是沒損失,但他不認為有人愛他或是沒人愛他,有何差別。

差多了!被人關心,被人疼愛,被人放在心坎里,有人想起你時會傻笑會開心,總好過你從沒讓誰懸念過。勾陳老將情呀愛的放嘴邊,他那只一日沒愛就會死的婬獸,巴不得全天下生物最好都能雙雙對對,于是,開導金貔成為他最大的挑戰及樂子。

金貔不是沒動念過,找只母獸,嘗嘗「愛」是什麼,日後勾陳再唆,他也能義正詞嚴回嘴,不會每次都遭勾陳一句「你又沒愛過」給堵回來,偏偏,他沒踫上順眼的母獸,半只都沒有。

「這種答案你也有臉說?」勾陳搖搖頭,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可以去找不麻煩的母獸,乖巧一點的,可愛一點的,溫柔一點的……最好正巧會替你刷毛捶腿的。」

最末一句,金貔與勾陳同時看向雲遙,金眸與紅眸中,竟然躍動著同樣光彩。

母獸。人也是獸的一種,至少,在他們目光中,人類確實是的,與一只兔子或是大熊並無差別。

正巧會替他刷毛捶腿的。她完全吻合這一點。而且,刷毛的力道和熟練無可挑剔,至少,金貔滿意無比。

「……你們干嘛這樣看我?」雲遙雖不靈敏慧黠,起碼也不駑鈍呆愣,她有種被兩只野獸捕獲于爪子底下的毛骨聳然。

「如果是她?」勾陳挑起墨紅色的眉,問。

「如果是她——」金貔重復勾陳的句子,沒有增添只字片語,唯一有的,便是多出一抹笑靨,獸形的血盆大口,彎揚大大弧度,比雲遙首次見他時,更加光芒四射,教她無法直視。

明明山洞里璀璨金亮,為何她反而有種烏雲罩頂的……錯覺?

第3章(1)

「我可以到那個什麼什麼城的上空去盤旋個三天三夜,並且幫那個什麼什麼城招來財富,只要你答應愛我。」

「是荒城。」雲遙糾正他,隨即又驚聲尖叫︰「你、你……你剛說什麼?」

「我可以到那個什麼什麼城的上空去盤旋個三天三夜……」

「下一句下一句——」

「幫那個什麼什麼城招來財富……」金貔已經開始有些不悅了。這只雌人類,耳力這麼糟嗎?!

「下一句下一句——」雲遙一副還沒從驚嚇中恢復的憨樣,完全無法顧及金貔的冷眸瞪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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