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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花 第11頁

作者︰決明

他不喜歡她置身事外,不喜歡她一副獻祭的委屈,他要她與他一塊兒享受、一塊兒耽溺男歡女愛,像現在,可不是只有他一頭熱。

這個壞蛋——

他是故意的!

白綺繡氣得掉淚,淚珠來不及滑落臉龐便被他伸舌舌忝去。

「……不氣了,逗逗你而已,乖女孩,別哭。」他沿著她的眼角,輕啄她紅潤臉頰,聲調如此溫柔,宛如哄誘任性的小女圭女圭,要不是他仍賁張佔據她的身體、仍與她麻熱貼合、仍教人羞慚地在她深處律動,她真的會誤以為他是個好人。

他好可惡!嘴上說一套,身體做一套,要她別哭,卻做著令她不得不哭的窘愧事……

她被逼出申吟,他不讓她咬唇藏住那可愛的聲音,他像個惡霸,想要什麼就非得得到什麼,他要她為他嬌泣,要她為他顫抖,要她在淋灕盡致的貪歡之中,與他一塊兒盡興放縱——

一場熱辣的雲雨過後,她多想奔下床鋪,拾回薄刃,狠狠從熟睡中的赫連瑤華胸口捅下,可她做不到,赫連瑤華始終沒有放開她,結實長臂交疊她腰後,將她嵌在懷間,她不敢吵醒他,因為他一醒來便是貪得無厭的需索歡愛,她怕極了他探鑿她身軀的感覺,陌生的火燙和酥麻,她抵抗不了,她不愛自己被操弄成一個連她都不認識的女人。

她不安地強撐精神,要等他睡得更沉,沉到察覺不到她躡腳下床,她再去拾刃……

她抱持這個念頭,努力瞠大雙眼,可是他的鼻息,如一陣暖風,規律拂來,溫暖著她的面頰,好舒服……她好累,好想睡……不,不能睡,她必須等他睡熟,再起來刺殺他,把薄刃送進這個熱燙的厚實胸膛……她必須……

結果,她睡得比赫連瑤華更死!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敵人懷中竟能如此安穩入眠?!

棒日她醒來時,赫連瑤華早已不在房里,徒留她,面對一床狼籍凌亂,她懊惱不堪,匆匆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胡亂穿妥,不敢續留于充滿歡好氣味的屋內。

一夜的代價,換來赫連瑤華慷慨饋贈許多華服美裳及首飾,羨煞了與她同寢的眾女婢,耳語之中自然有欣羨、有酸損,有人說,她從此飛上枝頭成鳳凰,雖然正妻位置沒她的份,能當侍妾也能過得比其他人更榮華富貴。

她覺得自己像個廉價妓娘,用身體換取旁人眼中高價物質。

除了衣物和珠寶,他還送了一瓶草藥膏給她,由副管事轉述他的交代︰「這種藥膏,對傷處很有幫助。」

氨管事一臉暖昧,好似他所指的傷處多麼難以啟齒,她卻不懂赫連瑤華說的,是她背上的傷,或是那夜被他縱欲弄傷的……

他那般無恥,絕不可能是關心她的背傷,一定是下流暗喻著……

「綺繡,你呀,要盡心盡力討好少爺,那麼你搬出這十人大通鋪的日子就不遠了,到時,別忘掉我對你的照顧吶。」副管事同樣看好她,每回遇見她,總愛朝她揖身鞠躬,要她日後飛黃騰達,成為主子身旁紅人時順手提拔提拔他。

「……」白綺繡靜默,連笑都顯得僵硬。

幾日過去,赫連瑤華不曾再喚她伺候,仿佛早已忘卻她這號人物,白綺繡本以為她還有第二次偷襲他的機會,所以沒有自腰帶中取起薄刃,然而現在看來,她並不如副管事所認為的得寵。

那不過是他一時貪歡罷了。

衣物、首飾……是他慣用來打賞給暖床的女人,毫無其他意義,女人若自做多情,以為它們代表什麼寵愛珍視,那麼,注定女人要埋怨他的絕情了。

她並沒有失落,至少,表面上看來,沒有。

「綺繡,是不是那一回你得罪了少爺?」副管事私下推敲,拉她到一旁去問︰「或是伺候得不好?怎麼少爺沒再找過你第二回?」

「我不知道。」她淡淡搖頭。這話題教她尷尬不已。

「你……應該要想辦法在少爺周遭出現,端杯茶、送送糕點什麼的,不然少爺身旁鶯鶯燕燕這麼多,老早就會忘了你!」副管事面對她一派無謂反應,只能再三嘆息搖頭加勸說。

她才不要。

她不稀罕他的寵幸,只惋惜那一夜,沒有殺成他,機會錯失一次,就沒有了……赫連瑤華果然是個惡徒,欺凌姑娘,視人如玩物,一旦得手便不珍惜,棄若敝帚,人怎能像他,壞至極點?

他那樣一個惡人,怎配擁有清泉溫潤的嗓音?怎配微笑起來帶有些微的稚秀……

他一聲一聲喊她綺繡的語調,依舊在耳畔繚繞不絕,她意外自己竟然牢牢記著,不僅只他的輕喃,更包括他貼緊她肌膚上的熱度,以及他的吻。

白綺繡,你清醒一些,記得那些做什麼?你已經被他遺忘,他現在嘴里喊著的是其他女子芳名,你想再見他一面……不,你想找到第二次機會殺他都沒有。

「我還以為有人會被收房了呢,原來,不過是露水姻緣。」同寢婢女中,對她敵意最深的銀月,總是時常在她背後哂笑嘲弄,從不掩飾的加大音量就是要她逐字不漏听見,其余姑娘則是對她同情大多于取笑,倒不曾惡意攻擊她,她為此無比感動,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從別人口中听見自己的處境有多可憐。

「這倒也是,少爺的婚配對象可不是小門小戶的閨女,他與陸丞相孫女已有婚約,只等陸小姐滿十五歲便要隆重迎娶,在那之前,少爺不可能隨便與丫環們認真,他只當她們是縱欲的——」

白綺繡沒听完銀月後頭的酸言,便捧著副管事交代的整簍蔬果欲至水井清洗。銀月惱怒,在她身後大吼︰「少爺正與陸丞相在書房里,定是商談婚事吧!」

赫連瑤華娶哪家千金,與她何干呢?

她不吃醋,不嫉妒,不若銀月心情惡劣。明眼人皆知,銀月默默心儀赫連瑤華,雖知身分匹配不上他,仍希冀有機會受他青睞,就算只能成為侍妾也無妨。結果她日夜渴求的心願,白綺繡輕易便得到,還擺出一副輕蔑不屑的冰霜嘴臉,銀月自然恨透了她,將不滿全發泄在她身上。

白綺繡強打起精神,抬頭挺胸,要自己別受銀月影響,銀月說的那些話,她不想理睬,赫連瑤華與誰在書房談了什麼,是婚事、是骯髒的丑事、是又要誣陷誰的劣事,她一點都不在意……

只是,情緒仍是慢慢地低落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她僅是不樂見殘害忠良的惡官赫連瑤華一路順遂如意,到後來還娶妻生子,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而受他迫害之人,連存活下來這般小小心願都無法達成……絕對並非摻雜其他因素。

她幽幽輕吁,款款走往水井方向而去。

另一方書房內,茶香怡人,里頭之人悠哉漫談,氣氛融洽……至少,對滔滔不絕的陸丞相而言,是的。

「瑤華賢佷……瑤華賢佷?」

赫連瑤華神游的思緒,硬生生被陸丞相給打斷,他挑眉,一派優雅地凝眸回視陸丞相。

「難得見你分心,想些什麼?」陸丞相拈胡輕笑,所幸正事皆已談畢,此時剩下閑話家常。

「想一個有趣的人。」赫連瑤華眯眼微笑。

「哦?又是哪個招惹上你的蠢人?太不長眼了。」

赫連瑤華不答,舉起杯,小啜一口清香溫茶。

「我方才提及之事,賢佷應該不反對吧?」陸丞相並未再深探教赫連瑤華心神不專的人物是誰,反正勾起赫連瑤華興趣的家伙,下場決計不會太好,與赫連瑤華為敵,是最不智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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