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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皇帝 第6頁

作者︰決明

「差不多是呀。」有時一年還生好幾個呢。

「小小年紀就愛信口雌黃,長大沒出息。」她呿他。

「不信我就別問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你說得太夸張了,五十七個孩子怎麼養呀?一間屋子也裝不下!」

「是裝不太下沒錯。」所以能趕出皇城的就趕出去,讓皇兄皇姊們自個兒去住。

「對吧對吧,這種謊話一戳就破。」她可得意了。

「是是,晚艷姊姊教訓得是。」

孺子可教也,有賞。「好了,用午膳吧。」

她從馬背上取下行囊,行囊里滿滿都是使節準備的食物,使節真是個好人吶。她粗估了這趟旅程要耗費的天數,將食物分成等分,這一頓可以各吃兩個粽子及一大片肉干,飯後有水果——哇,還有好幾塊甜的咸的糕餅,設想得好周到。

「吃完再趕路吧。只要黃昏能到達什麼小鎮的話,睡的地方就有著落了。」她將食物遞給他,再從水囊倒兩杯茶。「鳴鳳,你是住在大城里的嗎?」

「嗯。」

「我問過路,依我們的速度,到大城還得花上四天左右,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你。是說……你怎麼會被我叔父擄來呢?你是在街上遇見他,他色心一起,就叫人敲昏你帶回來嗎?」是有這種可能。日前叔父奉聖主之命到鄰國去面見鄰國皇帝,順便談些邦儀互惠的肴贈,八成是那時踏在別人的土地上看中了別人家的孩子,就順手給綁了回來。俗話說順手牽羊,她叔父更高明,順手牽人哩。

「差不多。」唯一猜錯的是——不是在街上,而是在國宴之間,莫聖雙那對色迷迷的眼珠子可從沒離開他身上,他是被人夸贊習慣的天之驕子,也習慣別人投以驚嘆目光,只是沒想到莫聖雙敢將心里齷齪的打算付諸行動,也沒想到皇城內的護衛這般松散,看來是大伙好日子過太久了,久到失去戒心,害他差一點就被男人給奸了。

「有這種叔父真丟臉……」害她也跟著抬不起頭來。

「你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送我回去之後,你還是會回去那個丟臉的叔父家,不是嗎?」

「是呀,不回去能去哪呢?反正在叔父家過日子也就這個樣子,現在的我,沒辨法自食其力討生活,我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又辛苦又可憐,只好繼續留在那里,至少有個屋子能遮風擋雨。」莫晚艷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未來該如何走,她思考過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及挫折,也思考過應對之法、解決之道,知道留在叔父家對她才是最好的,唯一的失策是救了他,讓她現在的人生大計出現了龜裂。

「所以我才決定不要求砍了莫聖雙的腦袋。」鳴鳳低低自語。

「你又嘀嘀咕咕說什麼?」

「我哪有說話?晚艷姊姊,你听錯了吧?」天真的皮相又端出來了。

「咦?可我明明……」

「粽子里包的料好多,真香,晚艷姊姊,你快吃吧,昨天晚上你沒用晚膳就去睡了,早上又匆匆忙忙趕著出關隘,餓了吧?」

唔……被他一說,的確是餓,現在顧不得說話,先填肚子要緊。

囫圃吞粽,再灌兩杯香濃的茶,肚子飽了七分,還有一顆又圓又紅的桃子又飽了兩分,最後一塊黑糖姜汁糕將最後一分給塞得滿滿。

呼,撐飽之後她將行囊收妥,突然在行囊一角發覺她順手塞進去的小錦囊。

「鳴鳳,喏,這個給你。」她差點忘了這要緊事。

「是什麼?」他問,因為好奇心使然,同時動手解開錦囊系繩,里頭是四顆比藥丸子大一丁點點點的圓珍珠。「晚艷姊姊,這是?」

「給你的。」

傍他吞的嗎?「你給我珍珠做什麼?」

「你帶回去,要是有急需就賣了它換錢。我手邊沒有太多銀兩,之前全拿去訂做了一對錘子,將自小存的零用都花光了……」

「錘子?」

「像腦袋那麼大的雙錘,一邊各二十五斤,耍起來很帥氣呢。」雖然她現在手邊沒有錘子,仍認真揮舞著手臂。

不難想像神力如她,揮舞著重錘在練武的模樣。

「晚艷姊姊,你既然將手邊銀兩都花盡,那麼這四顆珍珠,我不能收。」他退還給她,心里沒說出來的是︰這四顆小丸子珍珠,我根本看不入眼,我幼年時拿來打彈珠的珍珠還比這大上五、六倍。

「你收下。」她又推回去,這回牢牢握住他的手指,將裝著珍珠的錦囊包覆在他掌心,不給他拒絕機會。「我住叔父家,有吃有喝有住有穿,沒什麼需要用錢。」

他無法推辭她的好意,因為——她那股神力,幾乎要握斷他的手指。

「晚艷姊姊——我收就是了,我收就是了……」趕快放開他的手,說不疼是騙人的!

莫晚艷得到滿意的答案,這才瞑目松手。「你要好好運用它。這條長系繩可以拿來掛脖子上,別弄丟了。」

「好。」他在心里苦笑,但沒表現在臉上。

「那珍珠原先是瓖在我娘首飾上,她很少戴這些累贅東西,最常戴的只有戰盔。听說珍珠首飾還是我爹送的訂情物。」提到爹娘,她臉上又有笑了。

「這麼珍貴的東西你還大方送我?」一听見珍珠的來源,他很吃驚。

「也沒什麼珍貴啦,珍珠首飾都壞掉了,珍珠散了大半,只留四顆珍珠也沒用,身外之物又不能讓我爹娘回來,我才不覺得幾顆珍珠代表什麼。」她聳聳肩。

「你看得還真透徹。」一般人都應該會將死者的遺物視為寶貝,她倒怪異,反其道而行。

「我把爹娘放在心里就夠了。」她按著胸口。

「豈止放在心里,你嘴上也全是我爹怎麼樣怎麼樣我娘怎麼樣怎麼樣。」

「好像真的是耶……」回想自己一路上說過的話,幾乎十句不離爹呀娘,像個小孩似的。

「但是你看起來還滿快樂的,在你叔父家當個小甭女,日子很好過?」

「還不差啦,書里寫的苦命小甭女我倒沒遇過。我爹說,自立自強,我娘說,求人不如求己,加上他們給我的好手好腳,我沒吃什麼苦。」最多只是叔父不怎麼寵,堂兄弟姊妹不怎麼親,府內府外沒什麼人聊心事——但通常她也不會有啥心事啦,她又不自尋煩惱,也不自討苦吃,自得其樂得很,堂姊有書讀,她跟著讀,堂哥有師傅教武,她跟著學,堂妹做新衣裳,她有不要的舊衣裳——實際上只穿不到三次的舊衣裳——可以拿,府里今天多煮兩盤菜,她也能多挾兩口,多好。

「你還滿堅強的。」又不自怨自艾,不認為自己死了爹娘可憐,不以自己是孤女而博取同情,實屬難得。

「哭哭啼啼又不會讓我的日子變得更好,快快樂樂過生活才實際。」她一直是秉持這個原則,將來也不打算改變。

「你大概不管在哪里生活,都能活得很好。」

包括……在宮里。

這念頭完全出自于本能,他未曾深思熟慮,只覺得帶她回皇城,留在他身邊,應該很有趣。她笑起來很陽光,是個孩子還愛裝老,愛听他姊姊、姊姊的叫,有時被他的笑容迷惑得茫茫然的,露出難得的憨傻,有小女孩的天真,小女孩的無邪,小女孩的善良貼心,小女孩的不顧後果,真的好想將她留在身畔……

「應該吧。」她也很有自信。看看天色,「鳴鳳,我們差不多該趕路了。」

「嗯。」

雖說是趕路,實際上兩個孩子根本是邊走邊玩,見到路邊果樹結實累累,她與他會興奮尖叫,一個樹上摘一個樹下接,然後沿途就啃著果實過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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