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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騷小曇花 第9頁

作者︰決明

「嗯。」

「正事做完,請打賞。」他辦事,必討賞。

曲無漪目光落在窗外,那個遠到根本分辨不清是圓是扁的女孩……他清楚斐知畫要的「打賞」是什麼,從以前到現在,他要的賞都只有一個。

「這回,我賞的,就是讓你與月下單獨在西廂相處半個月。」

這個賞,賞到了斐知畫的心坎里。

「謝爺賞賜。」

月下不敢相信,曲無漪竟然跟她說,有看倌寫了手信到書肆,批評她所繪的圖有問題,人物肢體不協調、五官不夠端正、歡好的姿勢根本就是人體不可能扭折出來……之類的話。

看著那封寫得密密麻麻的信,月下呆了好久,下一瞬的反應就是立即將所有畫過的《幽魂婬艷樂無窮》插圖全翻出來看,最令她覺得苦惱的是——她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圖有哪里出了問題。

「我知道你一定弄不懂何處出錯,所以我替你找了師父,在新師父沒點頭肯定你的畫技之前,你就好好在西廂里學習。」

那時,曲無漪是這樣說的。

「月下,要听師父的話,明白嗎?」

她臨走前,曲無漪補上交代。

月下不是介意被名師指點指點,所以也沒反對曲無漪的安排,收拾些簡單的衣裳就從自個兒在西三巷的小宅搬進曲府西廂。

西廂幽靜而清雅,植了些花草,圍繞在簡樸的兩層木雕樓閣旁,她推開門扇,跨過門檻,左右張望,在側方垂簾後的窗邊看到了曲無漪替她找的師父。

惡寒……月下顫了顫,不知道為什麼光瞧見那位師父正被微風拂動飄揚的衣緣下擺,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有種想要掉頭跑人的沖動……

「你來了?」

強烈惡寒……當月下听出那笑意滿滿的聲音屬誰所有!

垂簾被修長有力的手掌掀開,冠玉容顏瓖著有神墨瞳,此時正笑覷愣呆的月下。

「斐知畫!」月下激動地指著他,因為太過激動而顫抖著指,「你在這里做什麼?!」

「曲府主子聘我來指點一名學藝不精的畫師——」他故做微驚貌,佯裝不敢置信的愕然,「……難道,是你?」

「當然不是!不是!」月下跳腳,她絕不承認自己學藝不精!她絕不在斐知畫面前認輸!「我只是跑錯地方,我馬上就走!」

月下說完,還真的不多停留,旋身走出西廂。

斐知畫沒追過去。他和月下不同,月下被月士賢追著打習慣了,那雙美腿健跑如飛,真要跑起來,他這個久坐畫桌前的弱畫師可追不上。

這當然是場面話。真正讓他能悠哉自得坐在椅上品茗的緣故是……

半盞茶的時間後,曲練拎著月下的衣領,重新將人帶回他面前。

「主子說,年底要替你出一冊秘戲畫的畫冊,他不允許你的畫出差錯,在斐師父替你找出所有畫里的問題之前,你別想踏出西廂一步;主子又說,你再跑的話,要我將一層的樓門窗戶全封起來,三餐就由我以輕功送上二樓來。」曲練將月下壓到斐知畫身旁的雕椅上,撂下曲無漪的命令。

「我沒說不讓師父教,可是能不能換個人來教?」月下有不滿。

「你知道主子向來只找最好的人。」曲練的意思就是︰無從商量。

「你跟曲爺說,這個姓斐的男人是會畫一些山水花鳥,可是說到圖,他根本不專精。曲爺找這個人來,說不定變成我要費時教他,而不是他來教我!」月下當著斐知畫面前說他本人的壞話,當他不存在似的。

「這點你放心,曲爺早見過斐公子的畫作,而且贊不絕口,找斐公子來絕對是正確選擇。」曲練道。

「代我謝過曲爺的夸獎。」斐知畫擱下手里的杯,對曲練做出一個「您過獎」的揖身,兩人的笑里有著狼狽為奸的意味。

「等等,練哥,你幫我跟曲爺說,他真的沒這種本事,他不過是個——」

砰——兩扇門板當著月下面前關起來,外頭還傳來曲練上大鎖的鏮鏜聲。

她與斐知畫被鎖在西廂房里了!

「練哥!不要把我關在這里!放我出去!」月下猛拍門板吠叫,可是卻听到曲練對其他家僕說要拿木板將一樓所有窗戶都封釘起來!

她心大慌,「練哥!練哥——」

「月下,你慌什麼?難得我們能一塊鑽研畫技,我可是很期待呢。」斐知畫來到她身後,一句輕輕呵氣就拂在她耳邊。

月下撫住耳朵跳開,一步步退退退,退到了畫桌後方,拉開與他之間最遠的距離。

「我一點都不期待和你鑽研什麼畫技!」她對他吼,像只落敗的小狽,只敢躲遠遠地汪汪叫。

「我們好歹是師兄妹。」斐知畫向她走來。

「我從不承認這種事。」見斐知畫朝左而來,她馬上往右閃。「再說,你以為你自己有什麼本事能教導我畫圖?」她仿佛找到反擊方向,抿著嘲弄的冷笑——沒錯,斐知畫自小到大都是她爺爺自豪的好徒兒,應該也繼承了她爺爺的古板,視圖為荒婬至極的畫恥,別說是學著畫,恐怕連叫他們看都會被嫌髒了他們的眼,她完全找不出她有接受斐知畫教訓的半點理由!

「我確實不常畫這類的圖。」斐知畫順手取餅畫桌上成疊《幽魂婬艷樂無窮》中的一本,隨意翻到一頁插圖。「不過繪人像是我的擅長,圖不過就是將畫里人物的衣裳剝除,我想應該難不倒我……你若還不信任我,我可以立刻畫一幅讓你監識。」

「好呀,你畫。」她才不信他有這本領,她抱著想看他出糗的心態允諾。

斐知畫瞧著她笑,「幫我磨墨可好?」

「我是很不想答應啦。」她嘀咕,但還是拿起墨條在硯台里轉圈圈。

以前她也幫他這麼磨過墨哩……

月下不記得有多久沒親眼見斐知畫繪圖——也不是她一直避著不看,而是太多人會圍在他身邊,她就被擠到人群後。雖然她心里都是賭氣想著「那種圖有什麼好看的」,可是不能否認,她轉身跑開時,都是有些小失落的。

一張白紙,墨筆來回,畫里人物的如瀑長發緩緩流泄下來,滑過未著片縷的香肩,避開了渾圓酥胸,沒擋住豐盈頂端的小小艷果。

月下專注盯著,沒想到斐知畫真的會畫圖……而且,畫的真好。

要是他擺明要爭著和她成為畫師,她又是一敗涂地。

她是不是要慶幸他還留了口飯給她吃?

畫里女人的身後添了個男人,他的唇正落在縴美的玉頸,薄唇微開地吮住女人的肌膚,讓月下莫名覺得自己的右頸——也就是畫里女人被烙著唇舌的部分,也跟著發燙起來。

喉頭滾咽著泛濫成災的唾液,她甚至听到吞咽的聲音,一清二楚……

畫里男人的雙手一只罩覆在女人的胸上,一只扶著她水蛇般的細腰,對她凝脂嬌軀眷戀不已。

「住手……」她氣虛申吟,幾乎無法分辨發出聲音的是她或畫里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畫里男人的手正地徘徊在女人身上……

月下突地捂臉,忍不住大叫出聲,「住手!住手!住手!」

「怎麼了?」斐知畫好關心地抬頭覷她。

「你……你……」月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畫中女人一樣……雖然她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她還好端端站在畫桌邊磨墨,身上衣物也沒少半件,斐知畫更是認真繪著圖,可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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