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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兒 第17頁

作者︰決明

千翡听著,腦中又是混沌又是清靈,混沌著他連珠炮似的敘述,有听沒懂;清靈著此刻兩人寧靜平和的共處,無聲勝有聲。

終于,水湅一長串教她迷糊的語句歇止,換上淺淺的酣吁。

他睡著了。千翡半刻之後才發覺這事實--肩胛上沉睡的腦袋瓜子將所有重量全壓在她身上,他將她當成繡枕了。

唔……有點沉重。

她不敢動,怕小小的移動都會驚醒他。

驀地,她瞧見一抹縴影步上不遠處的石橋,驚喜得想躍起身子喚住縴影的腳步。

「啊!淨--」卻在同時間,她的手掌竟然使勁地捂住嘴,不讓任何嘈雜的字眼逸喉。

掌心底下的粉唇蠕了蠕,確定貝齒緊緊咬住下唇之後,她才緩緩放下自己的手,而淨淨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廊沿轉角處。

「水湅在睡,不吵他……」她咕噥低語。她雖然很想很想回淨淨身邊,卻更不想吵醒水湅。

她小心翼翼瞟向水湅睡沉的酣顏,幸好沒有吵到他。

呼呼涼風吹來,好似一陣嘲笑聲,笑著她此刻不經意凝望著水湅時所流露出來痴痴憨憨的神情。

一池湖水吹皺,不知是指點點耀亮的蓄龍湖,抑或眼瞳深處那池心湖……

L-q乙

她發現,水湅好喜歡找她聊天--所謂聊天,就是水湅自己聊得很暢快,然後她听得天旋地轉。

水湅挾帶清亮笑聲的句子到了她耳畔便自動轉化為「不懂不懂不懂不懂……」,即使近日來她能懂的字匯越來越多,但水湅深奧的聊天還是讓她頗為吃力。

嗚,她听不懂。

她求饒的目光凝結在他的笑顏上,水湅明白她的窘困。

「又听不懂呵?」他方才那席解說「龍」的生活習性八成又教她听得一頭霧水。

她點頭。

「好,聊些你能懂的話題。」水湅遞給她一顆球狀小糖飴,讓她甜甜嘴。

「你,話多?」唔,好甜。

「是呀,積了好幾年,一次全發泄可是很驚人的。」他找不到能聊天的人,即使有,他也不可能聊「它」的故事給水家莊任何人听,就算是秦隨雁也不會。

他可不想在吐實之後被世人視為魔物給丟進蓄龍湖里,他現在可不是水中霸龍,而是一個平常不過的「人」,會死的。

水湅挽著她,閑閑涼涼地漫步在水家莊里。米蟲的生活很容易過膩,然而米蟲身邊再添了一只米蟲,兩只米蟲便能從閑暇生活中挖掘到屬于米蟲的樂趣--兩人一塊無所事事,這感覺還挺順他的意。

「小米蟲,咱們等會兒模到廚房去偷吃點心可好?」

「痴兒。」她糾正他,縴指點著自個兒鼻尖,「我,痴兒。」

「是,我一時口誤,痴兒。」

她是痴兒,專屬于他的痴兒。

她是個忘性極大的大孩子,只要有人待她好,她便會很全心全意地信任那個人,並且……將他視為自己的親人。

而他水湅,在努力五天之後,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終于超越了秦隨雁,然後很不甘心地落在淨淨之後。

他已經很卑鄙地纏著痴兒,非到必要時刻絕不讓痴兒與淨淨見面,為什麼她仍將淨淨視為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咧?

真教人沮喪,也教人在沮喪之後更加振作。

「痴兒,今天若只剩一顆糖,你要將它給我還是給淨淨?」顧不得他現下的口氣像個吃了十斤醋的丈夫,水湅開口問。

她偏頭思索久久,豁然一笑,「糖沒了,有甜糕,你吃甜糕……」

「我要吃那顆糖。」哼哼,果然在他意料之中,那顆虛擬的糖最後仍是落在淨淨手里。他不滿地蠻橫道。

她頓了頓,「那糖給你,淨淨吃甜糕。」換個順序也無妨。

水湅旋身,將她壓抵在石柱與他之間。「這種答覆真讓人高興不起來。沒有甜糕、沒有點心,就只有一顆糖,而我和淨淨都要那顆糖,你給誰?」

他的問題對她而言太難,害她皺起小臉,怯怯地偷顱著水涑。「你真的,很想吃那糖?」

「嗯。」

「那,先給你好了,淨淨不貪吃的。」過了許久,她終于作下決定,將吃糖的權利判給了水湅。

原來在她心底,他還有勝過淨淨的地方,那就是--貪吃!

長指流連在她的頸際,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圈著她的鬢發,搔著她癢。

「我不是要這種施舍。可是明明就是我向你強索來的允諾,卻在你答應我所做的任性要求時,感到得意、感到高興?」他自問自答,以深邃雙眸好專注地盯著她,「不是因為你想給,而是因為我強要,所以你才如我所願地將糖給我,另一方面是你模透了淨淨的性子,你知道這顆糖給不給淨淨,都不會改變她對你的好,可我不同,我會與你鬧脾氣,甚至將這等小事給牢牢記掛在心里,時時刻刻拿出來溫習一番,是不?你看似痴愣,實際上還挺聰明的嘛。」

水湅又在說著她听不懂的話了……

只不過她看得出,水湅好像很愉悅,眉開開眼笑笑哩。

水湅低首,輕輕點觸了她的唇,將她的笑靨吮入唇間。

誰也分不清,究竟是他因她的笑顏而笑,抑或她因為他的喜色而笑,此刻他與她,都在品嘗著彼此唇畔最甜蜜的弧形。

一個吻,不夠。

他要得更多,她也給得更多,總是如此。漸漸的,他不再索求,唇舌的力道逐步放輕,只仍貼覆在她的軟唇之上,換她開始貪心,餃緊那若即若離的薄唇。

他教導的東西,是淨淨教不來的。

淨淨教她要乖,秦隨雁教她識字,水湅卻教她要貪索,而且也給她貪索的權利。

他終止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纏吻,她發出不滿的嗚鳴。

「我收下你給的糖了。」他沉笑,微吐的舌尖卷著琥珀糖飴,獻寶似地呈現在她眼前。

粉色小舌在自己口腔內搜尋一圈。沒有!沒有!罷剛他喂給她的糖球沒有了!

「啊--那是我的……」

「現在是我的了。是你允諾要給我糖吃,可別翻臉不認呵。」

「好嘛……」她千百個不甘願。

水湅將她釋放出雙臂禁錮,挽著她的腰,繼續前行。

「痴兒,你真好,我要什麼你就願意給我什麼。」他的口氣像個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惡徒。

「要什麼,就給什麼……」她重復他的句尾,好似在思量這句話的涵義,半晌,又像想通般拍擊雙手。「要什麼,就給什麼。」

「听起來真像句承諾。」水湅止不住揚笑,「會寵壞人的承諾。」

「你也要人寵嗎?」

「當然要,而且我還很貪心哩。要將我寵得服服帖帖、寵得開開心心的,這可相當不簡單咧--你要寵我嗎?」

「你要我寵嗎?」天真的模樣直教人感到有趣。

「我要。」

她沒有考慮地點頭,「好,寵你。」小嘴咧了咧笑,「然後,再寵淨淨。」接著是秦隨雁,還有常常塞糕點給她的廚子……

水湅哼出不滿,「她有人寵得很,不差你一個,你寵我就夠了。」他賴在她身上磨蹭。

「可是,還有秦隨雁……」

「他和淨淨去互寵就好,你少去破壞他們。」

說來說去,水湅就是想獨佔她。

以前,她是千翡時,她願給的一切,他不願收。

現在,她是痴兒了,她能給的一切,他卻嫌不夠。

想掏空她,掏空她的所有思緒,將自己滿滿地充塞其間,不許任何人事物來分享她的注意。

同樣的臉孔、同樣的五官、同樣的軀殼,卻承載著回異的靈魂;那雙極艷的眼眸都同樣容納著他的身影,澄澈映照著他的面容,卻也呈現不同神情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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