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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牌刺客 第4頁

作者︰白瀲

閉著眼輕輕嘆了口氣,雖已清醒,卻仍然不願睜開眼。

「她似乎醒了。」清稚而淡定的聲音,有如此好听聲音的少年,長相想必也十分清秀可愛吧?

胡亂地想著,好心情卻被另一個聲音陡然打入深淵。

「是麼?」很平靜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接著,有人搭上了她的脈門。

「嗯,小方,去稟告樓主,任姑娘醒了。」

另一個輕快的童稚聲音應了一聲,出去了。

任未傷只能認命地睜開眼,端出她人畜無害的笑容。「周先生,好久不見。」

落入眼中的中年男子秀氣斯文,對她微微一笑。「是很久不見了,任姑娘,認真算起來,應當是七天又八個時辰。」

七天又八個時辰?她愣了一愣,難道她昏迷了三天?

看周斐平靜卻難掩懊惱的臉色,似乎還記著幾天前被她甩掉的仇。這麼一想,又皮笑肉不笑地恭維︰「周先生真是嚴謹,有您做長天樓的軍師,也難怪俞樓主甚麼心都不擔,一樣能一言震動江湖。」

听她出言稱贊,周斐卻沒任何自得之色,望著她的目光透著明晰,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令人發毛。

「任姑娘,能言巧辯並不能助你逃月兌,兩年的經驗,難道還不明白?」

兩年的經驗

她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周先生,你真會打擊人。」

躲了兩年,卻總是被輕易地找到,這不禁讓她懷疑自己隱匿行蹤的功夫是不是退步了,怎麼連個小小的長天樓都躲不掉──這話被旁人听到大概要翻白眼了,長天樓前面若是冠上「小小」這個形容詞,不知多少門派的掌門要自動撞?晼C

「好說。」周斐一本正經地拱手為禮,順便刺激她一下。「任姑娘,為了你,我們樓主可是日夜兼程從總堂趕了過來呢,是不是很榮幸?」

這話令任未傷心口一驚,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嘲諷。「是麼?原來貴派這麼悠閑,一樓之主想做甚麼就做甚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斐不以為忤,反倒微笑。「姑娘于樓主而言,意義非凡,既然連整個江湖都驚動了,親自趕來又算得了甚麼?」

這話惹得任未傷暗地里翻白眼,他這話分明是說她與他口中的樓主關系「非比尋常」。

去!她很冤好不好?天知道那位俞樓主甚麼毛病,她當年頂多就是不告而別,他居然就對整個江湖發出賞金令,拿她當通緝對象,說甚麼將她送到長天樓或提供消息者,長天樓可答應任何條件。

誰不知道他長天樓財大勢大?要武功的要錢財的全沖著這賞金令來,鬧得她這兩年跟過街老鼠似的,躲得辛苦。

忍不住嘰嘰咕咕暗中咒罵,偏又不小心牽動了傷處,眉心立時蹙緊。

恰好這一幕落到剛剛推門進來的人眼里,秀氣淡然的臉龐不易察覺地一凝,瞬間平復。

任未傷一眼瞥過,直覺想閉眼裝死,然而在周斐似笑非笑的瞪視下,只能端出笑容來。「這種情況下相見,請恕我不能稱之為幸會。」

停頓只是片刻,那男子舉步往她走來。

夢里幽深凌厲不敢稍忘的瞳,近在咫尺。

在他這樣的目光之下,她很沒志氣地發現自己竟在顫抖,非關傷處,只是感覺有一股冰冷的涼意順著他平靜的目光從腳跟竄上來,直竄到心窩,幾乎令她心跳停止。

真是沒用!她暗暗苦笑。

「這種情況下相見,我也不認為是幸會。」這個叫俞驚瀾的男子依然是那平淡平靜的樣子,不管是神情還是語氣。

這樣的平靜下,怎麼會隱藏著那麼激烈決絕的意志?任未傷不禁困惑,就像一直也弄不明白他為何會纏定她一樣。

兩年了,這兩年來,她逃,他便追,一道賞金令引得江湖風波起。這樣轟轟烈烈的不管不顧,倒像是她的風格,可惜她卻是躲的那個。

她笑了笑,扯動鎖骨上的傷,麻辣辣地痛。「既是如此,你我還是盡快分道揚鑣比較好,不是同路人,同行並無意義。」

他只是回了一句。「尚未同行,又怎知沒有意義?」

「呵呵,」她譏諷地笑。「同理,是不是可以說,尚未死過,怎知死不是比生好?」

他竟難得地點頭︰「于你來說,不是一直如此麼?」

任未傷被他用話一堵,頓時說不出來。怔怔地看他,他卻是一臉淡然。

半晌之後,任未傷嘴角挑起自嘲的笑。確實如此,于她來說,死,或許比生更好,他倒是將她的心性模得一清二楚。

畢竟曾經朝夕相處過,他心思如此敏銳,了解她至此,並不奇怪。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在不知她過往的情形下,將她明白得如此透徹。

「既然知道,又何必攪進這渾水里?豈不是自找麻煩?」

「如果偏偏就是想要這麻煩,又如何?」

「你──」

有一種人,勸告對他沒有用處,因為個中理由他再明白不過,所以一旦有所決定,任何拒絕都擋不住他的腳步,而俞驚瀾,偏偏就是這種人。

俞驚瀾沉默,直到視線落到她的傷處,才忽然開口,聲音低得近乎溫柔。「痛嗎?」

這樣的聲音實在不像出自俞驚瀾之口,令任未傷怔了一怔,隨即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目光,淡然道︰「習慣了。」

她是習慣了,習慣了百病纏身,習慣了生死一線,像她這樣的人,連命也不當回事,受傷又算得了甚麼?

俞驚瀾默然,只是定定地望著她。

周斐見此情景,拉著剛剛認識的小兄弟悄悄出去。他才不想留下來礙樓主的眼。

半晌,俞驚瀾像是無奈地嘆了一聲,聲音悠悠忽忽地在空中打了個轉,落到她心底。「甚麼時候,你才會懂得珍惜自己?」

珍惜……自己?任未傷愣了一愣,隨後轉開眼,不再看他。

她該怎麼珍惜自己?這條命她根本不知道能維持到甚麼時候,一朝病發,便有可能魂歸地府,況且,早已滿手血腥,她還有甚麼資格珍惜?

耳邊傳來衣物磨擦的輕響,感覺他坐到床畔,接著,動彈不得的手落入溫暖的圍困中。

「未傷……」低而清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閉上眼,用力地咬住唇瓣。兩年了,為何每次听到他這樣喚她,還是忍不住有所動容?

「還是不肯屈服?」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與我在一起,真的這麼難以忍受嗎?」

「俞樓主,」她的聲音听來依然閑散,沒有因二人的話題而有所改變。「天下間女子何其多,閣下何必強求一個無心于你的人?」

「其他女子與我何干?」

他的聲音也是極度清醒,然而說出這番話來,卻又隱隱柔軟了許多。「我說過,我要做一件事,便一定要做成。同樣的,如果我要一個人,便一定要將她留在身邊!」

「不管別人心中怎麼想?」

听到他這樣的語氣,任未傷不由地開始冷笑。「俞驚瀾,你是有資本傲視天下,但不代表就可以勉強別人,至少,別想勉強我!」

「勉強嗎?」他雙掌合攏,將她縴細卻並不細女敕的手困在掌心。「如果非要勉強才能留下你,那就勉強好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想要的人,也同樣一定要得到,不管用甚麼手段,甚麼方式。當他決定要這個集矛盾于一身的女子時,便費盡心機也要將她留在懷里。

為甚麼一定要她呢?他不是沒有問過自己,然而尋不到答案,見到她的那一眼,便無法不被她的矛盾吸引,決意將她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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