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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留情 第9頁

作者︰簡瓔

不等原揭陽的話說完,築新馬上就緊緊的上了眼楮,料想這一夜定然有個好夢。

第四章

春末時,築新一口答應了她爹先前那個不受她青睞的主意——每天讓老師到莊里來教授她詩、書、樂、禮、琴、棋、畫……等等等的繁雜課業一個時辰。

說起築新會答應她爹這個不甚美妙的主意,還是全因為原揭陽一句無心的話。

那天,飛天寨派人送來一幅筆觸娟秀的自畫像,畫尾落款是汪暮虹,畫中人自然也是汪暮虹;隨畫而來的還有一封飄灑著淡淡香氣的信函,上面說這幅畫是她特地要送給原揭陽的,以道謝他在花燈節會那天不辭路程的送她回家,她很感激。

「奇怪?她怎麼不也謝謝我?我也有送啊!而且也是一路送到她家門口去。」築新很不以為然的掃了那封短箋兩眼,跟著就醋溜溜的發表起她的高見,「想來這位汪姑娘還真是偏心哪,重男輕女得很!」

不能怪她,她就是怎麼看那幅畫就怎麼不滿意,哪有人這樣的,將自己畫了送給別人,而且還美化了,畫得那麼美,汪暮虹是存心要收畫者惦記著自己不忘吧!

築新又是冷哼又是批評的,汪暮虹那位從塞外來的奇特女子,果然和一般人的行事作風很不一樣,大膽得很!

「新兒,你好像對暮虹很有意見?」原揭陽笑了笑,他將畫卷起放好,對築新的過度反應並不以為意。

「我……我才不是對她有意見呢!」她狡辯著,「我只是覺得她對畫畫並不怎麼在行,你看看,這樣不起眼的作品還敢拿出來送給別人,要是我就恨不得永遠藏拙的好,更別提送人了……」

「是嗎?」原揭陽微微一笑,「我倒覺得暮虹的筆鋒相當柔軟,依這幅畫的構圖看來,她對繪畫應該下過一番苦功,你不妨多學著點。」

「要我學她?」築新睜大眼楮,簡直要跳腳了,要她學汪暮虹是世界上最要她命的一件事。

但,最後在幾經掙扎之下,她還是決定要了自己的命,說真的,犧牲自己總比听見原揭陽老是在她面前稱贊別的女人來得好。

築新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讓原揭陽刮目相看,然後狠狠的稱贊她一番,最好是他親手把汪暮虹的自畫像給丟掉,作為對她的鼓勵……哈哈,想起來就高興,就這麼決定,不管多痛苦,她都要超越汪暮虹。

春暖花開的好季節,很可惜的,築新不能像往常一樣,放肆的悠游于青山綠水之中,今天就是她受苦受難的開始。

端坐在書房中,為了要給老師一個完美的好印象,她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被她親娘、女乃娘還有小雁擺布著一定要換裝。

瞧她現在,一身新裁的薰衣草色衣裙,頭發挽得既整齊又端莊,乍看之下還真有那麼幾分嫻雅文靜的模樣。

但這份嫻雅文靜維持沒有多久,她就開始不耐煩起來。

「煩死人了,老師怎麼還不來呢?莫非,爹給我請了個渾身老骨頭的老爺爺來教我?」築新天馬行空的幻想,又頻頻禱告著,「千萬不要啊!扁是辨認老爺爺的鄉音就足夠折騰我的神經了,爹呀!你不會對女兒這麼殘忍不仁吧……」

突然之間,書房的窗子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被什麼物品擊中似的,不由得令百無聊賴中的築新感到好奇。

她立刻將書本一丟,也不管老夫子隨時會到,便提起了那礙手礙腳的裙緣,很粗魯的爬上靠牆的椅子去開那扇有點高的窗。

窗子一開,霎時藍天白雲盡人眼簾,她大大的吸了口氣,正當神清氣爽時,一陣很挑釁的聲音對著她傳來︰「小姐,快出來玩吧!小三子幫你準備了核仁果,咱們到河邊去,一邊吃果子,一邊比賽用果籽砸魚,如何?去不去啊?」

築新半眯起眼楮一看,喝!原來是小三子那家伙,想來他是平常積怨已久,趁此機會報仇來。

築新遠遠望著他,不疾不徐的問︰「乖小三,你不怕被我爹逮個正著?」

小三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反擊道︰「莊主同少莊主去飛天寨了,就看小姐你敢不敢逃學。」

築新一听她爹不在立刻喜形于色,手舞足蹈一會兒後又隨即想到,自己目前是莘莘學子的身分怎可胡來?

當下便將她那好看得過分的眉峰一聚,刻意板著臉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誘拐本小姐棄學去玩,你該當何罪?」

「回小姐的話,我本無罪。」小三子十分規矩的回答,「小姐你瞧,此時風光明媚,不大玩特玩實在可惜,小三子是憐惜小姐被那堆枯燥乏味的書本給困著,所以特來解救小姐呀!」

築新先故作姿態的冷嗤一聲,接著按捺不住的探出大半個身子出去,然後變出個萬分可笑的鬼臉朝小三子笑喊︰「刁民!你還敢回嘴?本小姐意志堅定,絕不會受外界的引誘,你滾吧!」

罵是這樣罵,但她的心也被小三子的甜言蜜語勾去了一半,正想著一不做、二不休,丟下夫子跑掉算了,沒想到才盤算著,那扇一早上沒人推的門被推開了。

築新迅速的旋過身去,她緊張兮兮的望著那扇門,不會是她爹忽然又返莊了吧……

一時之間嚇得原本就膽小如鼠的她站立不穩,驚天動地的跌下了椅子……

雹世徹沒想到進門來會看到這副景象,原家小泵娘在他面前跌得四腳朝天,而且看她一徑揉手臂、揉的模樣,一定摔得不輕。

「原姑娘,你不要緊吧!」他連忙走過去。

「唉喲……好痛!爹要知道,又要關我幾天不讓我出門了……」築新叨念著。

她隨便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也不先問人家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便一個勁兒的自己接著說了下去,「哦!逐世山莊!太好了,你快扶我起來,否則待會夫子老爺爺來了就慘了,他肯定會去我爹那里告我的狀,說我不夠遵師重道,你不知道,其實他才是一個賴皮鬼,明明的約好了時間,卻遲到那麼久……」

雹世徹很輕松的將喋喋不休中的人兒抱了起來,將她放在一個有軟墊的椅中,傾身看她,饒富興味的問︰「你是說你爺爺要來?而他遲到了,所以害你跌得這麼慘?」

築新大搖其頭,「不!不是!」築新與他眼楮對眼楮,一本正經的說,「我爹請了個老骨頭的老爺爺來教我念書,誰知道我一個早上左等右等他都不來,我無聊極了,所以就爬上那扇窗,又誰知道風太強,吹得我一下子掉了下來。」

她自動省略了自己差點受小三子拐誘的那段,不過這樣不成道理的前因後果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雹世徹先是困惑的、不得其解的望著她,接著就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你在取笑我?」築新沒好氣的問。

雹世徹也不管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他很自然的掀開她衣袖,就開始幫她手臂上的一大片淤青推拿了起來。

「我沒有取笑你。」;

「騙人!」築新像山寨頭頭似的逼問著,「老實說,你不相信我爹真給我請了個老爺爺當老師對不對?你一定沒想到我爹是那種既守舊又老古板的人吧!」

他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築新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人可真討厭,莫測高深得教人猜不透。

雹世徹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你這麼笑法又是什麼意思……咦?對了,你為什麼會來這里?你找揭陽是嗎?他跟我爹出去了。」她小姐終于想到要問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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