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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跟屁蟲 第21頁

作者︰季可薔

于香染愕然,「你想要爸爸?」

「對,我一直不敢告訴媽咪,可是爸爸回來,我真的很高興。」姚軒哽咽著坦白,眨落幾滴淚水,「我真的很想要爸爸,為什麼媽咪非要奪走我的夢想不可?我討厭這樣的媽咪!」

軒軒討厭她?于香染茫然,腦海一片空白。

「我跟你一起走,爸爸。」姚軒拉拉父親的手,「我們走。」

姚立人卻一動也不動,低下頭,沉思地望著一臉激動的兒子,「軒軒……」

「我要跟爸爸一起走!」彷佛怕父親說出拒絕的話,姚軒搶先一步尖聲喊出來,他緊緊抓住案親的手,「不要丟下我,你不可以丟下我!」童稚的嗓音,因焦慌驚懼而幾近破碎。

姚立人心一扯,「……好吧。」他思索幾秒,還是答應了兒子的請求,然後轉向于香染,「妳別擔心,我只是讓他跟著我在飯店里住幾天,過幾天就會帶他回來。」

于香染不說話,也說不出話來,她喉頭緊縮,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漸在她朦朧的眼前逸去……

她趕走了傷透她心的男人,卻沒想到,她最疼愛的兒子也跟著離去。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一直那麼照顧軒軒,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栽培他,讓他受最好的教育,吃穿用度都不用愁。

她那麼愛他,那麼疼他,他卻那麼生氣地跟她頂嘴。

我想要有個爸爸,我想要爸爸陪著我,為什麼媽咪非要奪走我的夢想不可?

「笨蛋兒子,傻瓜兒子。」她軟坐在地,雙手蒙住臉,嚶嚶啜泣,「媽咪是為你好啊,你怎麼一點也不懂?夢想會傷了你的,這個夢會傷了你的,你知道嗎?隨便作夢只會讓你落得遍體鱗傷啊……」

她哭泣著,淚水如隕石,在黑夜里飛墜,一顆一顆,重擊她胸窩。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她無法呼吸,只能一聲一聲,斷斷續續地抽噎。

長夜未央,這樣令人難以承受的心傷,才剛開始……

一縷游魂。今晨的于香染看起來,簡直就像無主的游魂,從一進辦公室,臉色便死白,眼皮下浮著淡淡黑影,憔悴得令人大吃一驚,再加上她又無精打采,踏著輕飄飄的步履在辦公室內四處晃,六神無主的姿態跟魂魄出竅沒兩樣。

她怎麼了?一向精明干練、自信又利落的她,究竟為什麼搞成這副模樣?

幾個同事輪流表達關切,對他們的詢問,于香染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竟然會得到如許人情溫暖,若是從前,這些人恐怕只會在她背後暗嚼舌根吧?

看來這些日子,她在辦公室的人緣確實有所改善了。她微微感動,卻有更多心慌。自從姚立人重新闖進她生活,一切,似乎都在她不知不覺間有所改變了,她的同事,她的兒子,甚至她自己……

「是不是妳家那小子生病了?」一道擔憂的聲嗓忽地在她身後揚起。

她定定神,收回凝定窗外的眸光,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李盼盼不知何時也進了茶水間,正憂慮地看著她。

「妳說什麼?」

「我問妳,是不是妳兒子生病了?」李盼盼耐心地重復。

「哦。」她愣愣地應,半晌,唇彎起苦笑,「沒有啊,軒軒很好,只是跟我這個做媽的吵了一架。」

「跟妳吵架?」李盼盼驚愕地瞪大眼,「妳那個小紳士兒子?他不是一向很乖巧體貼的嗎?」

「是啊,他的確是。」

「那他為什麼……」

「因為我剝奪了他的夢想。」

「妳剝奪他的夢想?」李盼盼不解。

于香染也打不起精神解釋,她提起咖啡壺,想為自己斟一杯濃濃的熱咖啡,可卻一時失了神,咖啡壺一晃,濺出幾滴液體。

「小心點!香染。」李盼盼驚喊一聲,連忙接過咖啡壺,「妳沒事吧?有沒有燙傷?」

于香染沒回答,只是呆呆看著手背上幾滴液體,雖然肌膚很快泛紅,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燙,也感受不到痛。這樣的疼痛比起她心窩承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妳怎麼了?不過是兒子偶爾不乖頂個嘴嘛,有必要這麼失魂落魄嗎?」李盼盼擔憂地斥她,拉著她的手來到洗手台,打開水龍頭沖洗,「妳瞧,都燙傷了,我那邊有『小護士』,過來擦一點。」

「謝謝。」于香染漫應,跟著李吩盼回到座位。李盼盼拿出小護士軟膏,拈了一點在她泛紅的手背上抹勻。

正忙亂著,一道低沉的聲嗓插入兩人之間,「香染燙傷了?」

「嗄?」兩個女人同時驚訝地回頭。

是梁以聰,他直直盯著于香染雪白的容顏,「還好吧?香染。」

「我……很好。」

「跟我進辦公室,我有話跟妳說。」他命令。

「嗯。」于香染柔順地點頭,跟著他來到經理辦公室。

掩上門後,梁以聰才放縱自己流露出關懷,一把拉起她的手,細細審視,「怎麼那麼不小心?」

「我沒事。」于香染連忙抽回手,藏在身後。

梁以聰打量她憔悴的模樣,心一抽,「怎麼那麼逞強?我不是說了,妳今天可以在家里休假一天嗎?妳又跑來公司干什麼?」

「我……在家里也是無聊……」她困難地自喉間擠出聲音。

獨自呆坐一整天,面對一間沒有人會回來的房子,她做不到,與其留在那屋里任寂寞啃噬,她寧願到辦公室來,至少還能做些事。

「我想把檔案整理整理……啊,對了!」她驚叫,陡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昨天的客戶……我放了他鴿子!」

這不可慘了,那家伙龜毛得很,又掌握了他們公司的采購大權,萬一惹得他下快……「我得馬上去一趟!」說著,她急匆匆轉身就要離開。

「不用了。」梁以聰拉住她,「我剛剛才從他們公司回來。」

「嗄?」

「已經解決了,妳不用擔心。」梁以聰溫聲道,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瞧妳心神不寧的,這杯茶剛倒的,給妳喝吧!」

她愣愣地接過他遞來的紙杯,「真不好意思,經理,他是我負責的客戶,還麻煩你親自替我出面。」

「一點小事,別介意。」他身靠著辦公桌緣,微笑望著她,「喝吧,喝點熱茶定定神。」

「嗯。」她感激地點頭,一口一口,慢慢啜著茶。

他靜靜地看著她。

她抬眸,猛然在繚繞的蒸氣中認清他沉思的眼神,氣息一顫,連忙放下紙杯,「呃,謝謝經理,我……」

「立人是誰?」他忽地打斷她。

她身子一僵。

「妳昨晚一直喊這個名字。」他澀澀地道︰「他是個男人吧?」

她咬唇,明眸閃過一絲倔強。

看出了她沉默的反抗,梁以聰更加放柔聲嗓,「妳可以選擇不回答,現在跟妳說話的人不是經理,是梁以聰。」

她一顫,望向他,在他眼底看出真誠的關懷,她心一扯,忽地感覺對不起這個男人。他對她如此溫柔體貼,她不該冷淡以對,于是她卸下了防備的武裝,澀澀開口︰「他是我前夫。」

「前夫?」梁以聰挑眉,「我記得妳說過,他人在國外。」

「他前陣子回台灣了。」

「他昨天在那個火災現場?」梁以聰猜測,「妳是不是在電視里看到他了?」

「嗯。」

「他住的地方起火了嗎?他受傷了嗎?」

她搖頭,沉默半晌才啞聲解釋︰「電視上不是說嗎?有個男人沖進火場救一個小女孩。」

「就是他?」梁以聰驚愕地挑眉。

她點頭。

「妳前夫是消防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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