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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之虧欠篇 第4頁

作者︰惜之

他們也說少爺投資營生的本事和將軍夫人旗鼓相當,說他的眼光精準,見識透徹,不過短短幾年,已買回被鐘離全搶走的商行。章先生甚至預言,照眼前情況持續發展,再過兩年,少爺又是京城首富,而鐘離全將一文不名,流落街頭。

大家都看好少爺、滿意少爺,獨獨她不滿,不滿他遲遲不對鐘離全父子下手。

「前頭,有新消息嗎?」宇淵問,穎兒回過神。

「有。」

「什麼消息?」

「將軍夫人鬼魂作祟。」掀起唇角,她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微笑。

他二度回身,問︰「是你?」

「是。」她不對少爺說謊。

她挪了鐘離家的祖先牌位,把將軍和夫人的牌位排到最前面;她穿上將軍夫人的舊衣裳,在鐘離全房門外徘徊;她還剪下夫人生前最愛的海棠花,擺在她經常待的亭子里面……于是,一天天,將軍夫人的鬼魂回來的謠傳,越傳越盛。

調皮,稍稍滿足了她的不平。

「做這些事,有意義?」他對她的淘氣無可奈何。就不能再等兩三年嗎?成事者,最忌心急。

「沒有。」唯一的意義,是讓自己開心。

「沒意義的事就別做。」

「是。」她當然知道,若非他不準她做「有意義的事」,她何必用「沒有意義的事」來逗自己開心。

「還有其他的事嗎?」

「八少爺病重,群醫束手無策。」忍不住地,她幸災樂禍。

八少爺是鐘離全和小妾生下的孩子,鐘離全對他溺愛到極點,好不容易養到十歲,誰知最近日漸消瘦,成天昏睡,群醫束手無策。

「能治嗎?」

能治,但不想治。鐘離全便是為八少爺求師,才害得她家破人亡。

加重口氣,再問她一回︰「能治嗎?」他厭惡逼她,可每回談到鐘離全,他都得逼迫她妥協。

「能。」穎兒回答,她恨自己沒辦法對他說謊。

「想辦法治好他。」他下令。

她杏眼圓瞠,別開臉,固執不答。

「我命令你,也不行?」

不行!她拗了。若非那個八少爺,她還有爹娘可以撒嬌,還有個善學堂,讓她在里面當女秀才。

揉揉掌心,上面布滿深深淺淺的厚繭,那是練劍、制藥磨的,不是美麗印記,有選擇的話,她不要這種生活。

「穎兒,我要你醫好他。」他神色嚴峻,凌厲目光駭人。

他惱,她知道。

「是不是不醫,我便不能留下?」穎兒反嘴問。

「對。」宇淵嗓音低抑,卻充滿不容反駁的強制力。這並非他第一回恐嚇她。

前月,她提劍,夜半出門,他尾隨其後,見她潛入平壹房間,他現身阻止,強將穎兒壓回屋里,警告她,不準在他眼下殺人。

她氣到近乎發狂,向他頂嘴︰「梁師傅說,待我學成武功,便可以向人討回血債。」

面對她的狂怒,他淡應︰「好吧,你殺了鐘離平壹,就隨梁師傅去,我這里再不能收留你。」然後他推開大門,不再阻止。他的意思夠清楚——要動手請便,只是別後悔。紀穎瞪著宇淵,氣急敗壞。

他怎能要她吞下憤恨?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吶!萬一,天理不替她討回公道;萬一,歹人的命偏偏比善人長,她怎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見他們自在逍遙?!

她咬牙切齒,恨宇淵迫她作決定。

多年相處,她已將他當成親人,難道要她選擇再次失去親人?

她提劍奔離侯府。

那夜,電光閃爍,轟隆隆的霹靂聲自雲間打下,風雷雲雨四起,豆大的雨點大刺刺灑下,落在臉上,她竟無半分知覺。

她跑進林子里,泄恨似地,一劍劍四下亂砍,一時間,枝斷葉落,石屑四飛。

天明,她才回來,帶著滿身傷痕,和一雙紅腫眼楮,宇淵明白,在復仇和他之間,她作出選擇。

接下來三天,穎兒沒辦法進食,東西一吞進喉間,便大吐特吐,他明白她心恨難平。

穎兒用眼光問他,又要逼她?

是的,他要逼她。

非常非常不滿,但再多不滿,她仍然听話,六年的光陰可以讓人學會許多事情,包括學會反抗少爺是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

吞下不甘,她抬高下巴,道︰「我醫。」

「很好。」

很好?怎麼會好呢,一點都不好。她非聖賢,不愛以德報怨,她只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恨,不會讓你變得強壯。」宇淵說。

「卻能讓我生存。」她低聲回話。

他的耳力何等厲害,當然听見了,只是沉默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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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穎兒垂眉淺笑。

近來三番兩次,小偷進門翻箱倒櫃,讓人不勝其擾,于是她故意設了機關。

她彎,在入房前的地板拔出兩根發出綠油油光芒的細針,一望便知針上喂毒。

轉頭,她看宇淵一眼,斂起笑容,解釋︰「碧磷針不會置人死地,只會讓小偷的腳掌紅腫三二日。」

小偷?那是她以為的。倘若她知道這些「小偷」想偷的是什麼東西,還怕她不拿出穿心釘、極樂刺來用。

宇淵沒理她,走回屋里,準備打開收藏帳冊的盒子,穎兒搶前兩步,把盒子拿走。

「做什麼?」

「我在盒子外緣灑了三笑散。」中了三笑散的人,會接連大笑三個時辰,通常笑過三個時辰的人,會虛月兌得連下床都難。

他滿臉的不苟同。

穎兒知他不贊成,但若不是她,小偷早把東西偷走。她不解,這里簡陋無比,想發財該往前頭去。

她用布拭去盒上的三笑散,打開盒子,取出帳冊放在少爺面前,順手,她拿來本草綱要,坐在宇淵身邊。

六年了,他們日復一日過著相同的生活,他們練武、他們念書,他作帳、她習醫,但無聊的日子因她,變得愜意。

即使她寡言,他也不多話,但他有讓人心安的氣質,往他身邊一站,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人慌亂;而她,專注認真,每件事都是拚了命在做,仿彿沒做到滿分,便不算數,她是個好勝女子,和他母親一樣好勝。

她不夠溫柔,她固執而驕傲。

雖然,她努力牢記他是「少爺」,但成效不彰,她還是做認為該做的事,不管會不會僭越,她還是用她的方法保護他,不管他需不需要。

「穎兒。」

她放下書冊,抬眼望他。

「想不想回家?」他略頓,語調遲緩,像思索什麼似地。

去年,他重建善學堂,聘了幾位有學問的師傅開課,今年初春,學子滿座,負責經營善學堂的令狐先生說,地方人士都在探听,是誰重開了善學堂,讓貧窮人家的孩子可以念書。

宇淵要令狐先生把話放出去,說是紀秀才的女兒想回饋鄉里,于是這件事成了最近最火紅的討論話題。

「這里就是我的家。」她連想都不多想便回答。

她早習慣有少爺的地方就是家,看得見少爺的位置,便是最適合自己的位置。至于那個家……回不去了,人事全非,她的童時記憶讓一把大火焚毀。

「我指的是善學堂。」

「善學堂?」哀傷一閃而過,穎兒微怔。

「是,善學堂,現在就去。」方唇勾勒,笑意漸濃。他想,她會喜歡。

「殘垣一斷壁,有什麼好看。」她別開眼,不想談。

他笑而不語,抽掉她的藥書,拉起她的手,走出門。

那是……善學堂?舊時門牌、舊時廳堂,瑯瑯的讀書聲也同舊時一般,熟悉而溫馨。

走過穿堂,不大的庭園後方,是她和爹娘居處,小小的廚房,常常飄散著娘炒菜的香味,娘愛做些包子點心,每次蒸籠一開,香氣四溢,弄得學子們不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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