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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戀室溫26度C 第25頁

作者︰惜之

爸爸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去請來管家媽媽,我們在房里討論怎麼處理,爸爸在我的房門外走來走去,好像我不是月經來而是要生小Baby,媽媽,你說扯不扯?」

世泱笑了,同樣的事,紀亞對他說過,但不管有沒有紀亞的經驗,他都做不出正確反應,這叫作天下父母心。

殷殷轉頭,向父親提議︰「爸爸,去采幾朵向日葵送給媽媽吧!」

「又要對媽媽說秘密?」每次都用這招打發他,世泱莞爾。

「是啦、是啦,這是我的隱私權,你不準偷听。」

順從女兒的提議,他繞到另一頭采花。

看父親走遠,殷殷壓低聲量說︰「媽媽,今天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來找我,她問我記不記得她。我沒說話,只是望著她、想念你。媽,她才是我的親生媽媽對不對?

雖然當時年紀小,但我記得她有多討厭我,她絕不會像你一樣,把我緊緊抱在胸口。

我還以為她會撲過來,用眼淚鼻涕打動我,拼命解釋自己拋棄女兒的原因,沒想到,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看著我,然後坐上計程車離去。真是的,害我有點小傷心。

不過沒關系的,我永遠記得你說過,你有多愛我,有你的愛,我心滿意足。媽媽,爸爸快過來了,這是秘密,不可以告訴爸爸哦!」

「說完了?」世泱走近問。

「說完了,我把媽媽讓給你。」擺擺手,她背起書包進屋。

世泱面對墓碑,把手上的太陽花一朵一朵插進琉璃花瓶,他把金黃夏季送給她。

「紀亞,那丫頭越來越像你,她遺傳到你的聰明,年年考第一,她說她要上台大,當你的學妹,我沒有異議,隨她高興。

我一直以為你的死會帶給她抹滅不去的陰影,沒想到,她受你的影響比我所想的還要大。你剛離去那年,她常在半夜跑進我房間,摟著我的頭,輕拍我的背,告訴我別害怕,她會全力照顧我。天!我居然變成一個六歲孩子的責任,該不該汗顏?

因為殷殷,我振作了,比我預估的傷痛期還短,從不相信宗教的我,決定相信除了地球,還有另外一個四季如春的世界,相信你在那里做好準備,迎接我移民,重新開啟我們的愛情。

有件事,我考慮很久,到底要不要把你不是殷殷親生母親的事告訴她?也許是私心,我認定你是殷殷的親生母親,不希望事實被揭開,你是不是也同意我不說?好吧,這件事就當作我們的小秘密,再不傳給第三人知道。

殷殷在叫我,是肚子餓想吃飯了吧?她最近餓得快,青春期到了,我先進屋,明天再來看你。」

世泱轉身,慢慢往回走,未進屋,殷殷先迎上前,勾住他的手臂,一起進屋。

這對父女,爸爸有爸爸的秘密,女兒有女兒的秘密,只有媽媽,同時擁有兩人的秘密。

結局(二)

靠近德國與荷蘭邊境的科隆,是萊茵河沿岸最大的城市,而傳說已經蓋了八百年還沒完工的科隆大教堂,是人間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世泱站在米蘭聖母像前,手牽心愛妻子,那是紀亞,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要禱告嗎?」他輕聲問。

「要。」無神論者余紀亞,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佛寺廟宇、教堂聖殿,都要跪下來禱告,她感激每一位上帝神明,虔誠地謝謝他們留下她的生命,讓她二十年來,擁有世泱和他的家庭。

松開她的手,世泱雙手合十,同她一起禱告。謝謝聖母,讓他們度過人生最艱辛時期。

艱辛?可不是,他幾乎忘記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好幾次,他以為自己失去她了,好幾次連固執堅持的他都準備松手,但奇跡地,她活下來了,一次一次。

偏頭,望望世泱,她的生命中有很多奇跡,從認識世泱開始,奇跡不斷降臨。

她認識愛情、戰勝病魔,她找到手足姊妹,甚至為世泱生下一個兒子,她的情況連醫生都不敢相信,一個癌末病患,居然度過病危期,並結婚生子,簡直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多簡單的四個字,怎道得盡辛酸?為了她的病,他的淚水幾乎流盡;為了她的病,他失眠成習,往往夜半她一翻身,他馬上坐起來、擁她入懷。

他記股票的能力弱了,記她吃藥的時間卻精準無比,他不是醫生,卻看得懂血液報告里的每個數值所代表的定義,他吃有機餐吃到變成營養師,有本事測出她少吃了哪一項礦物質。他把所有的精力用來對抗她的疾病。

你說,這樣的毅力,他怎能不贏?

所以她謝天謝神,感謝枕邊人,新生不是她的努力,而是他的心機費盡。

「到外面走走?」世泱問。

「好。」紀亞起身,勾住他的手臂,半靠在他肩膀,他是她的天,這是幾十年的認定。

走出教堂,紀亞仰頭看,哥德式建築總是教她一看再看,忍不住贊嘆。

「小勤昨天打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國。」世泱說。

小勤是他們的兒子,今年暑假過後,剛上大學,他是個聰明家伙,有他老爸的桀騖卷發、濃眉和薄唇,但他既不寂寞也不憂郁。

「你怎麼回答他?」殷殷、小勤,她有對殷勤兒女。

「我說,等我們把海德堡、慕尼黑、斯圖佳特……全逛夠了再說。」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他要帶她走遍世界各國。

「他一定要尖叫了。」小勤常說他們是最不負責任的父母親,世泱則回他一句,這輩子,妻子是他唯一的責任,其他人……再議。

「沒錯。」

尤其他把一部分事業轉移到兒子名下,要求他學習打理之後,尖叫經常是他們父子的對談模式。

「他才十九歲,別對他太嚴格。」紀亞提醒。

「是你說要給孩子一把鋤頭,別給他黃金果園。」他記住她說過的每句教育格言。

「你何止給他一把鋤頭,你是把整台推土機都丟給他了!」他啊,重女輕男,對殷殷是百般寵溺,對小勤是諸多要求。

「不好嗎?他這個人是越要求越有出色表現。」

沒錯,小勤的確是怪胎,越磨越見出類拔萃。

「殷殷也打電話,她說她快瘋了,想去整型。」噗嗤一聲,紀亞笑彎眉,他們有一對怪胎兒女。

殷殷研究所畢業後,進入父親的旅行社工作,無奈長相太美艷,常被當作花瓶對待。

她說她想當女強人,對愛情不屑,但愛情總是不請自來,她對自己的容貌煩到極點,好幾次鬧著要去整型,她老爸不準,說她要是整得不像老媽,就剝奪她的繼承權。

殷殷大喊不公平,批評老爸重色輕女,世泱由著她喊叫,反正有錢的才有發言權。

「她敢,我就停掉她的金卡,剝奪她的工作權。」沒辦法,誰教他愛女兒那張臉,那張酷似老婆的臉蛋。

「你真是希特勒。」他的希特勒性格沒改變過,從年輕到現在,恐怕未來還是一樣。

他不介意她的批評,反正她很清楚,他對她不希特勒就行。

「紀亞。」他抓起她的手背,放在嘴邊親吻,她是他的珍貴,是他永遠的寶貝。

「嗯?」

抬頭,她望他,他有白發了,雙鬢間染出雪花,但她仍然愛看他,千回萬回。

「我們快五十歲了。」他站定,攏攏她松開的發絲。

「是啊,到了該喝歐蕾的年齡,明天去買,一人一瓶。」她微笑,她的笑仍然青春年少。

「我們約好要活到九十歲。」

「我沒忘記。」

「你是個重約定的人嗎?」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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