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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傷天使 第8頁

作者︰惜之

「妳在詛咒我?」

「不,我在提醒你,男人是種需要小心翼翼保護的動物。」

「這句話有看不起男性之嫌,要是妳敢大聲用法文說出來,我保證妳會當場被亂棒打暈,因為妳傷害了男人可憐的自尊心。」

「我沒有這層考慮,因為我絕對沒有辦法『大聲』說出來,不管是法語或中文。」她笑笑,把被風吹得亂蓬蓬的長發拂到一邊。

「算了,不同妳計較我的自尊,既然我們兩個人都生病不得,那麼……」他把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他把她攬進懷間,用大衣將她包在里面。

她傻了,這動作分明曖昧。

這不是屬于情人間的親昵?感冒可以是促成此種動作的原因之一?

不準她深思,晁寧開口,用法國歷史擾亂她的思緒︰「當十六輛馬車拉著拿破侖的靈柩從凱旋門下穿過,老百姓眼中泛著紅光,被流放小島的拿破侖,抑郁而終……」

她被擾亂了,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她的听覺里有「無名英雄火終年不斷」;她的觸覺里有他壯壯的手臂和穩穩的心跳;她的視覺間是他帶著些微胡渣的漂亮下巴;而她的嗅覺里,滿滿的是他的體香和淡淡的油彩味道。

她愛上他,在凱旋門下風大雨大的午後,有拿破侖做證,有一群無名英雄默默為他們祝福。

晁寧帶她去他工作的PUB,她不干擾他工作,還在一邊相助。

她是那種空氣級人物,存在時,雖不熱烈激昂,但令人輕松舒暢。

有她在,PUB比平常更忙碌,許多人想來看看這位罕見的東方美女,她從不和人交談,輕輕淺淺幾個不帶勾引意味的微笑,勾住了男人心情。

她不懂調酒,只負責擦拭吧台和清洗灑杯,她的眼光大多落在那個調酒男人身上,彷佛他的一舉一動,是她最重要的觀察。

下班,程黎跟在晁寧身後,她的腳步小,他的腳步大,如果他不刻意放慢速度,一轉眼間,他們便拉出距離。

他不喜歡距離,所以在她當跟屁蟲的第二天起,拉她的手走路,變成慣性約定。

路上行人稀少,尤其繞進小巷後,更是空無一人。

她和他並肩踏月,在異國的星空下,與浪漫攜手向前。影子在腳底下,一忽兒前、一忽兒後,前前後後,都有兩個人。

程黎抿唇偷偷笑著。這算不算異國情緣?

籃球場上空空蕩蕩,平時這里總聚集許多打球的中學生,籃球架下一顆被遺忘的籃球,孤伶伶躺著。

「要不要打球?」他突發一語。

童心大起,程黎將球從他手中抽開,搶到籃下拿起球投高。

一投再投,怎麼都投不進框框里,不能怪她,她離中學時的體育課有段距離,但不死心是她的人格特性,所以她越投越興起。

他慢條斯理走近,她不放手,非要擦板得分,顯顯神氣。

他取笑她︰「籃球不是往天空投就能拿分,要投進籃框才算數。」

說著,手抄過,他搶下球,轉身,三步上籃,得分!

「看到沒,這才叫作打籃球,妳剛剛那是……放天燈。」

嚴重侮辱!

她瞪大眼楮,用力走到他身前,把球槍回來,用于勢從自己頭頂上方比到他頭上,意思是--以身高欺人,不算英雄好漢。

抱著球,不運球,她三十步上籃,沒成功。再試一次!

程黎在籃下找一個最合適投球的位置,把球往上一拋……有了有了,球在框框邊繞圈圈,三圈後……唉,掉出來,不合作的圓形物體!

「妳在搓元宵?」放完天燈搓元宵,她一定很喜歡農歷正月十五。

手扠腰,她抱住球東看西看,不曉得它為什麼和自己過不去,

「問題不在它身上。」

晁寧笑笑,輕松抄過,他把球送上籃框,得分,接住球往外跑,長射,咚!三分球,成功。

不信邪,她搶到他身前拿球,這回他不乖乖把球送出去,拍球拍球,左閃右躲,他的動作迅速俐落,程黎怎麼追都追不到籃球。

什麼小人步數她都使出來,抓夾服、扣手臂、抱腰阻止他前進,她沒參加球隊,想怎麼做都隨心所欲,程黎笑得好開心,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汗自頰邊流下,她一心追球,眼楮看的是球、手勾的是球,可惜總差個兩三吋,球與她失之交臂。

「知道嗎?妳輸在體型。」

他輕輕松松把玩手中籃球,她的氣喘吁吁一點都沒傳染到他身上。

她看他一眼,不信邪,跳高,球沒勾到,腳卻絆到他的腳,落地時,重心不穩,幾乎要摔落地面。

是他反應太敏捷、動作太迅速,一下子,他舍球救人,扶住她腰間,把她拉到自己胸前。

她猛喘氣,紅暈映在兩頰邊,模樣是說不出的誘人。

「妳在搶菰嗎?那麼拚命。」扶正她,他用袖子替她擦汗,撥開程黎濕漉漉的劉海,他找到彎彎眉形,彎彎的,彎進他心底。

她不說話,兩只眼楮直直看他,他口氣里沒有憐惜,但眼楮有、動作有,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男人,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撥開她黏在頰邊的散發,他真的和她見過面?為什麼說不出口的熟悉熨貼在心問,是前世或今生?

她沒改變眼神,喜歡他,不需要掩藏。

「不要看我。」

他的大手擋在她眼楮前面。

她笑著搖頭,輕推開他的手,將他的大手握在自己手中。

「叫妳不能看,妳還看。」他佯怒。

不听話的孩子容易吃虧,即使他是正人君子,都壓不住佔她便宜的欲念。

程黎比比自己的眼楮,再指指他的臉。她用手勢告訴他,那是她新愛上的動作︰

「是妳自己要的,怪不得別人。」他下最後通牒。

程黎沒理會他的恐嚇,她不怪天、不怪地,不怪他和自己,不管未來前途是否崎嶇,眼前,她決定喜歡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一點點,然後,有一天,她愛上他,理所當然。

不管他是否願意給予同等回饋,她一意孤行,在愛情這方面,程黎比誰都任性。

不管了,佛欲渡人上天,人偏愛入地獄,你能拿她怎麼辦?

所以,他也任性決定--吻她。

她的唇是甜的,軟軟的,像高山烏龍,在微微的芬芳之後,令人回甘沉醉。

他在她唇間輾轉流連,一次一次,一回一回,愛的感覺在溫柔間,甜蜜增溫。

松開她,他把她的頭壓在懷間,呼吸仍然急遽。

「知道了吧?不可以用那種眼光看男人,否則會受到懲罰。」糟糕,他一定是虐待狂,因為他居然懲罰她懲罰到--上癮。

懲罰?耳朵貼在他胸的,听著他的心跳聲一陣一陣,喜歡他的味道,喜歡他的心因她狂跳。她愛上他的懲罰。

「快點頭,告訴我妳懂了,以後絕對不可以用這種眼光看男人。」他把她壓在胸前命令。

軟軟的身子、小小的背,收納她在懷中,他愛當她的天。

微微地,她點頭,順遂他的心意。

「很好,我們回家,有空再過來做運動。」

拉起她的手,他悶不吭聲往前走。他很忙,忙著安撫胸腔中間,那顆不願喊停的心髒。

街燈重新將他們的影子拉前拉後,他低頭,看見她縴細的影子,看見她的身體和自己時時交錯。

她的唇回到他腦中,軟軟的,綿綿的、細細的,是棉花糖?不,是比棉花糖更干淨的甜美。

忍不住了,他的虐人癥發作,不由分說,拉她進窄巷。

她想問他︰「這里不是回家的方向啊!」但他的吻在瞬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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