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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棄天使 第18頁

作者︰惜之

帶她回日本?

是的,他有這個打算,口里,他否決愛情;心底,他將她當成唯一,唯一的伴、唯一的知心,他是個心口不一的男人。

結束掉最後工作,他關上計算機,拿起她整理好的數據,一頁頁看過,稱許的笑意掛在嘴邊。

她是個矛盾女人,既精明又迷糊,既多言又靦腆,既自卑又自尊。

她對工作精明,對生活細節迷糊,她對他多話,對陌生人安靜羞怯,她為自己的殘缺自卑,又為自己在「外商公司」的成就自傲。

換個角度想,他何嘗不是矛盾男人?

他在親戚面前放縱浪蕩,表現出無可救藥,他在女人面前優雅溫柔,風流多情。他的壞脾氣、真面目,只讓懷里的小女人看見,她分享了真實的他,在她面前,他不虛偽作假。

「醒醒,妳睡著了?」搖搖亮君肩膀,他勾起她的下巴。

「沒有,我怕吵到你,不敢亂動。」

她說這句話,他該為她的乖巧給予掌聲,但他了解,這只是她的一面,她的另一面當中,她不把他的話當話,不把他的脾氣當回事,不乖到令人發指。

「想不想到日本?」

「到日本?要穿和服嗎?听說和服里面不穿內衣褲,對不對?」

她的回答永遠在常理之外。

「我沒要妳穿和服。」

「為什麼,我不是要去你家嗎?去你家不用入境隨俗嗎?你媽媽會不會做壽司給我吃,還拚命鞠躬,感謝我照顧你?」

「妳從哪里听來這些?」

皺眉,喜歡上這個看似乖巧的多話女人,沒有一點耐心,誰受得了。

「日劇呀,難道里面演的全是假的?哦嗨優口哉一媽思,你說,我的日文道不道地?」拉住他,她說不停。

「閉嘴。」

他的口氣在溫和範圍內,是她的熱中,沖掉一些他對日本的不樂意。

「我同學說日本又干淨又漂亮,滿街都是Pansonic,日本的女人比台灣的女人溫柔,日本的男人比台灣的男人酷,我本來不相信這種論調,但自從我認識你之後,就相信了。要不是知道你是大老板,我會誤認你是某個偶像團體的酷成員。」

「閉嘴。」

他又喊,口吻跳過溫和面,直接跳往噴火級。

「我想你像爸爸多吧,听說日本爸爸很古板,要求子女做到什麼,子女都要馬上做,不然的話……呵呵呵……」

「我叫妳閉嘴。」三度大喊,她總算听到他的要求。

「不要那麼大聲嘛,我有戴助听器……」

「才怪,去檢查一下妳的助听器,看看要不要換新機種,妳根本听不到我的聲音。」

「換新機種?听說日本的電器又好又便宜……」

還說,他投降了。

「我不帶妳去了,想去自己去。」這句話,他音量不大,她偏偏又听得見。

「為什麼?你說要帶我去,說話不算話……」

「因為妳太愛說話,日本是個無法忍受吵鬧的國家。」他隨口說說。

「真的嗎?日本不像台北?」

「當然不像。」

日本拿什麼跟台灣比?台灣人溫暖多情,日本冷漠虛偽,台灣處處好風情,日本只有勾心斗角的人們。對日本,他有一千個不喜歡,若非那里是父親的生長故鄉,他會完全否認地球上有個叫作日本的區塊。

「听說那里的關東煮很棒。」

「沒有7-Eleven賣的好吃。」

「听說日本的球迷很瘋狂。」

「比台灣的球迷贏不了多少。」

「日劇很好看、日本歌很好听。」

「那是沒頭腦的人說的話。」

「你……你不喜歡日本對不對?」

「對。」他不掩飾。

「為什麼?那是你的國家,你姓工藤不是?」

「我在台灣長大,我的母親是台灣人。」

「我能理解你喜歡台灣的情結,畢竟這里是你第二個故鄉,可是討厭日本……很怪的感覺。是不是在那里,有人欺負你?」

一語中的,迷糊的亮君居然抓對方向,讓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但他嘴里說出口的卻是另一回事。

「誰敢欺負我?」

「我不知道誰敢欺負你,不過,要是有人真敢欺負你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告訴妳做什麼?妳有膽去替我討回公道,還是替我去找人打架?」他瞧不起她。

「我會告訴他們,你是好人,欺負你是重大錯誤,雖然表面看起來,你有點凶、有點壞,雖然你或多或少有缺點,但你的心地很好,真的。欺負你這種好人不公道。」她說得誠懇認真。

他是好人?不!在所有人眼里,他的缺點罄竹難書,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是無可救藥的享樂主義者,更是血統不純正的雜種,他這種人被冠上「好人」二字,是辱沒了這兩個字的定義。

不過,亮君的態度說服了他,他的確是好人。

摟她緊緊,嘴巴咧到耳際,不過是一句簡單到近乎幼稚的夸贊言語,卻讓他全身上下幾千萬個毛細孔僨張,血液順暢。

拉掉她的助听器,把她的眼楮塞進懷里,他的下巴靠近她頭頂,接下來這句,只有他自己可以听。

「尹亮君,雖然妳長得不怎麼樣,頭腦普普,工作能力馬馬虎虎,整體說來,只有頭發還可以,可是我喜歡妳,真的。」

「你在說話嗎?我听不到。」

亮君感覺頭頂上方有震動,推開他,看著他的嘴唇問。

「對。」

「你說什麼?」

「我說,沒有人敢欺負我。」

「為什麼?」

「因為我很凶。」

「那就好,你要記得,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

她又讓他感動了,塞她入懷,抱她,更緊更緊。

家里來了不速之客,當時,靳衣出門,亮君在花園里面澆花。

門鈴響,亮君從鏤空的鐵門問看見工藤幸子。

「對不起,讓妳久等,請問妳是……」

「妳是尹亮君?」來人沒自報姓名,反而問起亮君。

「我是啊,我們認識?」

「我是幸子,工藤幸子呀,高中的時候來台灣念半年書,當時妳是班上最照顧我的同學,記不記得?」幸子的溫柔語氣,令人備覺親近。

「哦,我有印象,妳念沒多久就回國了對不對?」

「對啊,我不適應台灣的生活。」

當年爺爺突發奇想,認為不管怎樣,她必須學習和工藤靳衣相處,好接下老一輩的棒子,于是將她送往台灣,希望她的溫柔體貼能讓工藤靳衣慢慢接納她。

爺爺沒想過,真正不接納對方的人是她,她不容許有人踩上她的地盤,不容許一個外來者分享她的幸福。

然而,她表面的柔順溫婉讓大家把矛頭指向靳衣,認定是他不能融入工藤家族。

和靳衣同居的半年里,高尚的工藤幸子沒了大人在身邊監督,獲得全然自由,她跟著同學進出黑店,玩得昏天暗地,她認識許多人,除了夜店小姐、學校同學,各種三敦九流的男人女人都有。

半年後,在一次的意外間,她懷孕了,嚇得父母親連忙趕到台灣處理善後,並將她接回日本,結束和靳衣大半年的鬧劇。

幸子回日本後,她認識的女孩一個個找上門,借口找幸子,事實是想釣幸子帥氣英朗的堂哥。

罷開始,靳衣拒絕她們,後來他發現,她們是叔叔嬸嬸布下的眼線,他們想確定他是否如外傳般風流、無可救藥,想確定他是不是整天無所事事,只會搞男女關系,于是他改變態度,對所有女人來者不拒。

慢慢地,他的惡名聲傳播得更遠了,叔叔嬸嬸對他的防線也慢慢松弛。

「妳特地來找我嗎?」亮君天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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