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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 第23頁

作者︰惜之

這句話,他湊近她的耳畔說。對于教養兒子,在當父親的這幾天他學了不少。

「我……我解釋過了,你的聲音像他、你的懷抱像他,我是迷糊了,才……才……」她越說越語無倫次。

「隨妳,反正我們現在關系不同,妳必須對我好一點。」搭起她的肩膀,冠耘惡劣地利用起自己的身高優勢。

「你很無賴!」

「我還有更無賴的作法。小子,晚上我跟你睡好不好?」後面那句話,他對紀耕說。

「好啊,你以後不回家嗎?」

「對,我沒錢繳房租,被房東趕出來,住你家好不好?」

「不可以,被人看見,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小書搶在前面回答。

「黃河水是濁的,想洗清談何容易?干脆別理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冠耘大步邁進屋里,接手鑰匙,將行李往房間一擺,出門,左攬右抱,他們一家團圓。

「放開我。」小書微微掙扎。

「妳再動,我就告訴紀耕昨天我吻妳。」他吃定她,是從古時候就養成的習慣。

「你……」

「先別忙著罵我,我有事情宣布,前天我和紀耕去壓馬路,順道參觀幾家美語補習班,紀耕看上其中一家,我去報名了,下星期開始上課。」

「我可以去?棒呆了。」摟住壁耘的脖子,紀耕送上一個大大的親吻。

「還有,我找到一個腦神經權威,明天的飛機飛台灣,我安排他幫妳做檢查,重新評估開刀的可能性。」

「腦科權威?那要很多錢吧,我想……」

小書想到的,是現實問題,紀耕還小,她必須為他多存下一點教育基金,至于眼楮,她早已經習慣。

「不用錢的,妳放心。」

「怎麼可能?你在說笑。」

「沒有,我答應給他一本簽名書。」事實上,除了醫療費用,冠耘還送他一張飛雲牧場的會員卡,從此住房觀光,終生免費。

「他是你的書迷?」小書半信半疑。

「可以這麼說。」

「媽咪開完刀就能看得見我嗎?」紀耕問。

「還不一定,要看醫生怎麼說,這陣子紀耕乖點,媽咪住院時我來照顧你,你要跟我配合。」

「好。」

「我很少看到像你這麼棒的孩子,將來你一定會變成偉大人物。」冠耘贊美兒子的方式很夸張。

「我會變成偉大人物……」紀耕樂于被洗腦。

「學校到了,拜拜。」

送走兒子,冠耘沒放手小書的肩膀;她微微掙扎,掙不出他的魔掌。

「別生氣,我有禮物要送給妳。」暖暖的氣呵在她耳邊,帶出心悸。

「我不要你的禮物。」小書郁卒。

「不收不可以,這是我繳給妳的房租。」他強拉小書的手,順開她的手心,將一枚染了顏色的菩提葉脈放進去。

「這是……」

「猜猜看。」

他勾出她的食指,輕輕順著它的紋路,慢慢撫過,小小的心在她腦中呈現,這是她熟悉的紋路啊!瞬地,小書熱淚盈眶。

「這是菩提葉。」帶著哽咽的聲音,她吸吸鼻子。

「不太正確,那是干葉子,葉肉刷掉了,只剩下葉脈。」

他沒告訴她,在葉脈中央,寫著他名字的地方,圈起一顆心,那是他的心,他親手送進她織就的情網里。

「你做的?」一個細心男人。

「我不是有耐心的男人,做不來這些刷刷洗洗的水磨功夫,這是一個女人送給我的。」

「既是別人送給你的禮物,你應該善加珍惜。」

「我有啊,就是因為珍惜,我才把它送給妳。」他的說法似是而非。

「你的作法會讓送你葉子的女孩傷心。」小書說。

沒錯,他是讓她傷過太多心,不過從此以後,他再不給她機會哭泣。

「喜歡嗎?」

「喜歡。」

「夾在這本書里。」

壁耘取餅她手中葉脈,夾進舊書里,那是他從她書桌找出來的詩集,他從不曉得她愛讀詩,還以為她認不了幾個字。

「這本書是……」

「我的書。」

他當強盜當得很愜意,下次有機會,他不介意登台演演虎克船長。

「你的大作?要是我看得見,就能拜讀你的大作。」

「會有機會的。」

壁耘語帶玄機,握起小書的手,收起她的手杖,他討厭那枝棍子,討厭它提醒自己,對于小書,他有多失職。

「我很久沒有看見菩提樹了。」

「妳喜歡嗎?我可以為妳種幾棵。」在他每個牧場里,在她的窗戶邊。

「有個男人先替我種下了。」

「又是他?」

壁耘口氣里有濃濃不屑,吃自己的醋簡直無聊,可他就是無聊,沒辦法,誰教她走不出過去,寧願沉緬在悲情里。

「對,認真數數,那是他唯一為我做過的事情。我在樹下畫畫,在樹下想他,在樹下幻想與他有關的愛情。

「我經常做你口中的水磨功夫,每個季節來臨,我搜集最美麗的葉子,一片片刷出完整的心型網子,我想用密密麻麻的網子網住他的心,年復一年——我有了滿紙箱的葉子。

「有一天下午,我突發奇想,把葉子染出各種顏色,在葉子上寫下他的名宇,貼在牆壁,我在房間里種下一棵菩提樹,從此每天睡醒,他的名字落入我的眼楮。」

他懷疑,為什麼事到如今,任誰都能看出她堅守的愛情不過是場悲劇,她卻還能說得沾沾自喜,仿佛幸福就在她眼前堆砌?

「他看見妳的菩提樹嗎?」

「很遺憾,並沒有,那天夜里我上街買畫具踫到搶劫,兩天後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之後我離開牧場,和他變成陌路人,現在就是他站到我面前,恐怕我也認不出他,至于他……恐怕早已經忘記我是誰。」

淺淺一笑,沒關系,紀耕代替他,彌補起她的遺憾。

「為什麼不恨他?」悶悶地,冠耘問。

她該恨他的,恨他的薄情負心,恨他只想在她身上獲取,從不付出真心。

「你知道不知道人類和動物一樣,都有兩種能力,一種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種是學習能力。而學習能力和動物的智商有很大的關系,比方你能教會黑猩猩使用工具,卻教不會他幾何代數和微積分。

「愛他,是我的本能,我沒辦法阻止自己愛他,就像你無法阻止熊冬眠;而恨他,這個學問太艱難,不在我的學習能力里面。」

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的話次次讓他動容,她的心堅定得超乎他的想象。

「妳為什麼不親口告訴他這些話?為什麼不用這些心事讓他感動,也許你們之間的發展會不同。」

「問題是,恨我是他的本能,愛我不在他的學習範圍內……」愁眉,他們之間是最最錯誤的組合排列。

不對,愛她是他的本能,他是被愚昧蒙蔽,是讓憤怒掩心,他看不見自己的心、听不見自己的愛、感受不到自己的真感情。

擁住小書,不管這里是不是大街小巷,不管有沒有來往行人注目,心盲了十幾年,乍地重見天明,冠耘心中充滿感激。

「這樣對你不公平……在你懷里,我總以為自己被他抱在胸前,你的吻,和他的交疊,我甚至分不出來誰是誰……」

「我沒關系。」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吻她、抱她,不管他是故事先生或姜冠耘,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醫生說︰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提高手術成功率。

醫生說︰要讓身體多休息,才能有益開刀。

拿醫生的話當聖旨,「傅太太」放小書長假,要她視力恢復後再回來上班。

突然空出一大段時間,小書勢必無聊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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