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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魔女之吻 第22頁

作者︰黃容

「你準備強行留住一名你不愛的女子。」她的質疑含著利刺,直刺進他的五髒六腑。

「何以見得我不愛你。」他執意將臉埋進她烏亮的秀發中,借以掩飾他的心虛。對這份激情他的確沒把握,也許愛,也許不愛,或許他只是在尋找一處避風港,足以撫平慰借他飽經滄桑的心靈的一處港口。

「你根本不了解我,怎麼愛。看清楚,我不是個人,是條人見人怕、面目猙獰的毒蛇,現在你還敢愛我嗎。」她豁出去了,與其委曲求全嫁為人婦,不如老老實實招供,圖個自由自在。

蛇有長這個樣子的嗎?

伊彥陽盯著她,從頭到腳,由左至右,委實瞧不出她跟蛇有任何牽連。如果要勉強扯上關系,那就是她的腰,盈盈一握,縴細得彈指可斷。

「怎麼,不信。」

誰信?是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伊彥陽大好的興致,被她這個爛借口擊得潰不成軍。她是標準的破壞王!

「還有呢?就這樣啊?」隨便謅兩句,就要他打退堂鼓,她也未免太天真了。

「夠多了!你現在反悔猶不嫌晚,若再冥頑不靈,當心我蛇性大發,搞得你全家雞飛狗跳。」蛇不可怕嗎?為什麼他仍從容自若,完全不當她是一回事。

「噢。」他譏誚地牽起嘴角一笑,這個女人越來越對他的脾味了。

「不要笑!你應該太驚失色,趕快叫人把我轟出去。」他無畏無懼的樣子大大損傷她的尊嚴,嗚!嗚!六百年一覺神仙夢,換來竟是這樣的悲慘結局。

她急躁慌亂的模樣,更令伊彥陽發噱,他怎麼能夠為了一個可笑且愚蠢的理由把她趕出去呢?

她想玩游戲,他就陪她玩吧。

「使不得,縱蛇容易抓蛇難。放了你,你搞不好又去傷害旁人,基于安全考量,還是將你留在我身邊最為妥當。」這條可愛的蛇,他才不舍得拱手讓人。

伊彥陽眯著眼,抓蛇般的纏住她的身軀。

「你從來沒想過要尊重我嗎?縱使在我即將成為你妻子的前夕。」酸楚泛上她可憐兮兮的小臉蛋,泫然欲泣地嚴拒他的需索。

伊彥陽一凜,雙手發顫地握著淚痕斑斑的她的粉頰。什麼時候她才會明白,他之所以如潮似濤千里奔瀉著火一般的熱情,是因為對她的極度迷戀。

什麼時候她才會以悱惻纏綿的柔情,回報他來勢洶洶的索取?

看她委屈受迫的容顏,他真感哭笑不得。她是第一個拒絕他,不留余地的。

拂開她因過度掙扎,傾復于額前的劉海,現出晶亮璀璨的水眸,手指輕輕滑向挺翹小巧的鼻尖,停駐在紅潤的唇瓣上。唉!這樣的女子,叫人如何克制得住湍水江河的情愫,甘心放她走。

他曾經努力過,就在那繾綣銘心的初夜,他被她人的誘惑力嚇得鎮日鎮夜流連于酒肆歌樓,只為了將她從腦海里趕出去。

然,她又要命地出現在他眼前,是她主動來招惹他的,不是嗎?沒人要求她幫忙趕走耿仲遠那壞胚子,起碼不是他。

出其不意,樊素倏地咬住他的手指頭,發出銳利光芒的眼楮,威脅著他再敢蠢蠢欲動。至少會有一節指頭要倒大楣。

他縱聲大笑,寬闊的雙肩和渾厚的胸膛都因而劇烈震顫著。

記不清有多久,他不曾這樣狂笑過,此刻他是發自內心的欣喜,可惜樊素卻不知好歹地翻著白眼,說不定他上輩子跟她真的有仇。

「你的舌頭踫到我的指頭了。」

「啊?」

一不留神,他已奪回指頭,輕憐蜜意地含住她的唇。然後,強忍住心頭火熱緩緩放開她。

「我叫秦大娘送你回房,你恐怕需要再次梳理一番。」當新子總不好衣衫不整的吧。

「不必了,我自己會回去。」塞好那一百兩銀票,樊素一刻也不停留,旋即踅過長廊。算準了伊彥陽已望不見她身影,立刻穿入濃密花叢,迂回轉向左側門。

突然馬嘶長鳴,震耳欲聾,樊素大吃一驚!定神一瞧,方看清楚是伊彥陽的「踏雪無痕」。

炳!天助我也。

她連考慮都省下來,縱身躍上馬背便長策入林。

騎了約莫半個時辰,料想拜堂的吉時已過,伊彥陽卻根本沒追來,大概知道她不好惹,自動放棄了。于是跳下馬背,走向一旁的溪流,掬水洗面兼解渴,順便仔細想想,該何去何從。

◇◇◇

奔跑了一天一夜,她和馬兒都已疲憊不堪。糟糕的是,她錯過了投宿的時辰,正茫然走向一大片蒼郁繁茂的山林之中。

她以前就是在這樣的林子里修練的呀,沒理由心生駭然才對的嘛!

可她真的怕,若非「踏雪無痕」為她壯膽,她當真會嚇得兩腿發軟,跪地高喊救命。

「不要怕,不要怕。」她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馬兒。「穿過林子以後,應該就可以到達另一個城鎮,到時候就會有許多人家供咱們借宿。然後——」

不對勁!怎麼繞了大半天,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完了,這林子有鬼!憑她數百年的經驗,猜知今兒個恐將著了妖魔的道。是何方神聖呢?

她乏力地喘著氣息,希望用她殘余的法力揪出暗中作祟的鬼怪。

還好「踏雪無痕」表現比她鎮定,讓她少了後顧之憂。

她才發覺左斜側有晶光閃動,有後方已悄沒聲息地竄出二名壯硬男子。

「段兄,久違了。」前面的高大男子朝空中拱拱手,「別來無恙?」

「托大伙的福,馬馬虎虎算平安啦!」聲音來自左後上方。

「孟老弟呢?江湖上傳聞,你得了黃山老音的玉泉劍,何妨亮出讓大伙瞧瞧。」又是另一個聲音。

「成。」話聲甫落,青光閃動,一把碧如藍天的長劍忽爾躍地而起,掠過樊素的頂上,直飛向後。

沒禮貌的家伙!居然敢戲弄她。看她飛身駕起雲斗

咦?沒效?

好!念咒招來同黨助陣——

嚇!依然無效?

唉!那些蛇子蛇孫說不定已經不認為她是它們的同類,才會不肯出手相助。

看來呼風喚雨的力也一並消失了,如今她已是個不折不扣的凡人。怎麼辦?

「停,不準再打啞謎,有膽量就直接說明來意,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樊素絕不畏縮。」生無可懼,死又何懼?

死在這群匪類手中,至少可以不讓南極仙翁的詭計得逞,殺殺南天門那群老賊的威風,也挺值得高興的。

「了不得。」孟龍對她豎起大拇指。「難怪伊彥陽拚了命也要把你搶回來。」

「你們是奉了伊彥陽的命令來的?」樊素厲聲問。

「除了他,誰請得動我們這四大賊寇?」狄雲自負地揚著下巴,昂藏的身量和颯爽的豐姿令他的狂妄分外地氣焰高漲。

「乖乖回去拜堂吧,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易寒由樹梢上飄然而下,一雙深幽的黑瞳直盯著樊素瞧。

「我拜不拜堂與你們何干?哼!助紂為虐的江湖敗類!」她自忖憑武功絕對無法逃逸,不如隨便罵兩句出出氣也好。

不知怎麼回事,得知他們不是幻化人形的妖魔鬼怪之後,她竟然安心不少,難道她不怕?她已在不覺中留戀這滾滾紅塵?

尤其不可思議的,在此不適當的時刻、不適當的地方,她竟思念起那天殺的伊彥陽。

他一定知道她會逃走,所以故意把馬拴在門後,還派出這四個賊子前來圍堵她。欲擒故縱!他從頭到尾都在耍她。

「好潑辣呀!」段樵亂沒正經地湊到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道︰「你既然那麼討厭伊彥陽,何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嫁給他,然後再整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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