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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臥美人鄉 第10頁

作者︰梵容

"你此言差矣。"蘇放放下手中的黃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任何事都有一體兩面,例如這黃米,如果不帶微酸,便不易發酵,然而不能做酒麴的黃米卻是上好的糧食。

"我不否認酗酒會誤事,也有會人借酒行種種污穢的事,但,難道酒就一無是處了嗎?當然不!試想,如果沒有濃郁的老窖董酒,關雲長如何承得住華陀刮骨療傷?"

杜微小小聲的反駁︰"又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刮骨療傷!"

她敏捷的反應讓蘇放暗暗贊賞︰"話是如此沒錯,可事實上,酌量的飲酒不但能克制風寒,還能殺菌,許多藥酒、補酒更能延年益壽……"

"你在街頭叫賣啊,說這麼多!"她就是不喜歡酒,固執而主觀地。

蘇放笑笑︰"幸虧天下像你這般排斥酒的人不多,否則我們酒莊就等著關門大吉了。"討論是無須動氣的,溝通而已。

"想你蘇家歷代祖先曾任酒士、酒丞,如今朝廷里還有司酒監,你為什麼拒絕官位?"她真是不太了解他的心思,有了終身的官職就等著享盡盎貴榮華,這份榮耀別人還求之不得呢!只有他對朝廷多次的延邀棄之如敝屐。

蘇放不在乎的聳肩,繼續低頭察看大黃米,"有了官位,我的酒就只能呈給皇上,由他一人專享。身在民間,我想釀酒便釀酒,疲了、累了隨時可以撒手,五湖四海任我逍遙。"他的酒莊已是天下第一,富貴權勢算得了什麼?他要的是率性自由。

杜微看著他飄逸的背影,跟他相處越久,越為他的豁達著迷。

蘇放是個超逸疏狂的人,俊美無儔的他是眾家女子芳心仰慕的對象,因為嫌麻煩,也怕過多的脂粉味混淆了他的嗅覺,所以他獨自避居在江邊別業里。偌大的屋里,除了半旬前來一次打掃的老嬤嬤之外,就只有他們二人整日相處。

她曾經問他,為什麼救她?他的答案可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而自從知道屋里除了他就沒有別的人後,杜微甚至沒有勇氣問當時是誰幫她換下一身的濕衣?

一想到自己曾經毫無遮掩的讓他看透,杜微便忍不住雙頰滾燙,這要是依宋若莘所著的女倫語,自己該跟了他的。

啐啐啐!從打消死意的那時開始,她就決定再也不理會這些禁錮女子思想的無用書籍,怎麼突然又再想起?真是沉病難愈啊!

杜微低頭瞧瞧自己身上的男裝。有別于逃難時不得不易釵的無奈,今日的她是自己要求以男裝示人的。身為女子太苦,她固執的認定只要著上男裝,就可以假裝是男兒身,不必再遵守繁如牛毛的閨閣之禁。

她感激地望著蘇放的寬背,對于她莫名的堅持,他只微挑了眉梢,便默默交代李管事送來嬌小的男裝。一如往常,只要她不提,他就不多問。

苞一般不解人間愁苦的千金大小姐相比,杜微對男子的閱歷應該算是豐富了,即便曾經身處京城首都的挹歡院里,見識過林林總總的達官貴人……這蘇放的人品心性,之于他們,毫不遜色!

苞李申相處時,杜微謹守分際,連衣角都沒讓他踫一下,卻對蘇放的踫觸不躲不閃。其中因由,連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就當作對班昭的無言抗議吧!

蘇放突然感受到背後的灼熱視線,轉頭恰好抓到她的凝視,便逗她︰"怎麼?淨偷盯著我瞧!"逗她,看她滿臉的無可奈何,是他最大的娛樂。

杜微整張臉宛若火燒,沒了平日的傳牙俐齒。

這個人!唉!

第三章

蘇放十分率性,想喝酒時便放下所有的事,似乎在那當下只有喝酒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

杜微見他舉起酒壺灌下一口,邁向江邊準備刺魚,皺著眉問︰"喝了酒才抓魚,不危險嗎?"

蘇放回頭瀟灑一笑,揚揚手中的酒壺表示不要緊。

雖然不曾嘗過,不過從距離他數步之遠,都可聞得到濃郁的酒味看來,他手里那壺酒應該頗烈。

雖然周遭彌漫著酒味,杜微還是不習慣,在蘇放飲酒的時候,她總是選擇坐在上風處,可是天生靈敏的嗅覺偏又讓她聞得清楚!

她眉頭鎖得死緊,看蘇放站在江邊,離江水不到一步。自從險險滅頂之後,她怕極了陰冷的江水,總離得老遠。

蘇放一腳向前,身體前傾,右手執魚叉凝神注視江邊的游魚。

見蘇放半個身子懸于江上,杜微一顆心像要跳出喉嚨似的,"蘇放,別抓魚了,我去炒兩樣下酒萊可好?"家毀人亡之後,帶著迎春逃難在外,她的廚藝也增進不少。

蘇放利落的一叉,舉起來,魚叉上插著兩條尺長的魚。他大步走向樹下的杜微,揮揮手中豐富的收獲笑問︰"不想吃魚了?"

杜微有些氣惱︰"誰知道你會邊喝酒邊捕魚?這樣太危險了!"

她形于外的擔優讓蘇放感動,"我是酒王,醉不了的;至于這黑江,還不在我眼里。"

杜微知道他泳技絕佳,否則那日船上眾人都不敢下水救她,他卻能將自己救起。只是,這里只有他們二人,蘇放萬一落水,誰來救他?

蘇放將魚放在火堆上烤,健臂一攬擁住嬌小的杜微,這才發現她的微顫。

他輕撫她柔細的青絲,柔聲的說︰"讓你擔心了。我不只善飲、善泅、還擁有一身的好功夫。不過真的謝謝你!"這樣直接的關心讓人微醺。

莫名的親密氛圍讓杜微心里一驚,好不容易才卸下頂在頭上的那片天,如今她只想作自己的主人。再不要當任何人的附屬品!蘇放雖俊逸多情,還是當朋友就夠了!

杜微悄悄退出溫暖的懷抱,岔開話題︰"今天這是什麼酒?不像茅台的醬香,也沒有酚酒的甜潤,更不似滬酒的濃香迫人。"在蘇放的耳儒目染之下,她對于酒味可說是一點就通,只差親口品嘗。

對她的退卻蘇放只略抬眉,並未表示什麼。他惡作劇的將手中的酒壺拿到杜微鼻尖,"三花酒,它帶著蜜香,像蒸米食似的。三花酒純雅,茅台清香,酚酒醇厚,滬酒濃綿,這四種酒是酒莊里最為馳名的白酒。"

不防吸入的酒氣讓她有些醺醺然。杜微瞥他一眼,往旁邊挪坐。卻又難掩好奇,"白酒?酒還分顏色嗎?"

"當今天下,以我們酒莊的酒種最齊最全,林林總總不下千種。若純以酒色來分,則可分為白酒、黃酒。其中黃酒又可細分為鵝黃、琥珀黃、淡黃、濃黃……等等;還有紅酒,如彤雲的紅,如櫻花的紅,如落霞的紅,如……"他瞥向她的嫣紅唇瓣,突然住嘴。

沒察覺他的異樣,杜微听得興起,忙問︰"還有別的顏色嗎?奇怪一點的!"

蘇放微微一笑︰"有,除了實際上是無色的白酒之外,還有乳色的酒,黑如黛漆的酒,綠如竹葉的酒……五彩十色,讓人目不暇給。"

"真的?"杜微的好奇心被挑起,"你又在唬弄我,對不?"又不是染料,這麼多顏色!

蘇放哈哈大笑︰"當然是真的,我剛剛說的酒全在山上酒窖里。"

"帶我去、帶我去!"杜微拉著蘇放的右手,像個頑皮的丫頭。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現在的她慢慢地展露出真性情。往日那個坐必並膝、笑不露齒的官家小姐,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蘇放任她攀著,左手提酒呼嚕灌下,"窖里酒味之濃可傳數里之遠,等你對酒味再熟悉一些,我會帶你上山的。"她的嗅覺敏銳勝過常人許多,這樣的天賦善加引導,將會是他最佳的得力助手,不過在那之前,得先讓她習慣酒味,否則別說進酒窖,只怕才到半路就暈的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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