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我爸爸已經說要你留下來,你其實不必幫大哥做這些的。〕很知道春夏的企圖。
春夏也不怕關玲知道她的用心,老實說︰〔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多討好關昭大哥,對我也沒壞處。〕
〔那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你快點去念書吧。〕要是被鄭阿姨看到就不妙了,她可不想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把關玲打發掉,春夏勤快地燒開水泡了一杯茶。
鄭關昭已經洗好澡,拿著大毛巾絞干頭發,渾身散發著沐浴乳的香味。
〔鄭大哥,熱茶來了。〕春夏〔色藝〕俱全,那姿態就像古時的宮女-不,太監,內宮里伺候主子一般無異。
鄭關昭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喝了一口。春夏連忙趕過去,笑得發甜說︰
〔我幫你捶背,鄭大哥。〕雙手並且很有效率的捶拍起來,一邊又說︰〔這樣
可不可以?鄭大哥。要不要我再用力一點?〕
〔不必了,這樣就可以。〕鄭關昭料到春夏一定在玩什麼把戲,以不變應萬變。
餅大概三十秒鐘,春夏試探說︰〔鄭大哥,關玲姐就像我姐姐一樣,叔叔也說我就像他女兒,所以,我也就像鄭大哥的妹妹對不對?〕
繞了這麼一大圈,究竟想要他上什麼當?鄭關昭不動聲色,不止同輕易中那個迂回的圈套。
〔「像」跟「真實」是差很多的。〕
〔我知道!〕春夏很快接口,太快了,顯得急切。〔可是,鄭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樣,我一直這麼想。〕
鄭關昭故意歪頭想想,說︰〔嗯,有你這樣的妹妹也不錯。〕
〔所以嘍,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有點無聊?〕
〔是有點。〕
〔那像這樣,有人偶爾幫你捶背,陪你聊聊天,是不是也挺好?〕
〔是挺不錯。〕
太好了!春夏再推進一步。〔那鄭大哥,你喜不喜歡我?〕
〔我敢不喜歡嗎?!〕
〔那麼,鄭大哥,春夏一直留在這里,跟你作伴,三五時幫你捶捶背,你說好不好?〕
〔你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懂事體貼又好心的?〕小表頭沒事不會這麼好心眼。
〔我一直就是這樣的。鄭大哥,我剛剛問你的,你說好不好?〕
〔我能說不好嗎?〕鄭關昭翻個白眼。
春夏大喜,說︰〔那,鄭大哥,你跟阿姨說不要把我趕走好嗎?我會幫你捶背,幫你泡茶——〕
啊炳!鄭關昭心里大力一拍。
這小表頭兜來繞去,狗腿的討好他原來是為這檔子事。
他伸直腿,擱在桌子上,故意伸個懶腰,說︰〔我的腿好酸!〕
〔我幫你捶腿。〕春夏馬上繞過去,〔咚咚〕捶起他的長腿。
鄭關昭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故意使勁揉捏春夏的頭,開心說︰〔妳好乖,春夏。〕
春夏心里氣結,又不敢表現出來。明知她討厭人家模小狽一樣踫她的頭,偏要欺侮她!可這關頭,她有氣也不能發,只能忍氣吞聲。
〔我說春夏〕鄭關昭裝腔作勢地。
〔是,鄭大哥。〕春夏馬上響應,就只差一聲〔喳,奴才在〕。
〔你是我的寵物對不對?你可別跟我說你忘了!〕
〔可是,嘆,鄭大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喜歡不听話的「妹妹」。〕鄭關昭故意板起臉。
〔好吧。〕春夏連忙妥協。〔鄭大哥說是就是。〕
〔很好。那麼,我問你,寵物都是要听主人的話,讓主人開心的,對不對?〕
〔對……〕尾音拉得很長,挺不情願。
鄭關昭按捺住笑,一本正經。〔那以後,你都要听我這個主人的話。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可是……〕春夏想抗議,見鄭關昭又板起臉,趕緊點頭,不敢再有異議。
〔很好!〕鄭關昭滿意點頭。〔那麼,成交!〕
口說無憑。鄭關昭且草擬條約 份,上頭記連春夏願成為鄭關昭寵物,以鄭關昭為主人,忠貞順從不貳。某年某月某日。要春夏劃押。
〔不用這個吧?鄭大哥。我都已經說了,還要簽這個?〕
〔但凡從人嘴巴里說出來的東西都是不可靠的,必須要白紙黑字寫清楚,落了印,才算數。〕鄭關昭很堅持,心里卻偷偷大笑不已。
沒奈何,春夏只好劃押,簽下這〔喪權辱國〕的條款。
〔哇,累死我了!〕鄭關昭伸個大懶腰,往床上栽下去。〔過來,春夏,幫主人捶背揉腳。〕
春夏在心里咒罵鄭關昭一百次一千次,拖拖拉拉不情不願的,還是乖乖地听令上前伺候。
這一天開始,他們〔上〕與〔下〕的關系就這麼確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有了鄭旭陽和鄭關昭為後盾,春夏在鄭家的〔位置〕更加鞏固,她也就有恃無恐,不再那麼擔心鄭杜皖眼眸深處里不親切的顏色。
她聰明,但不去多心,不去學那種寄人籬下的自憐美少女小家氣的內向退縮。比起來,害羞內向沉靜的關玲,態度舉止倒比她像是〔寄養〕的。春夏大剌剌的,不管什麼她的待遇都比照關玲,很多時候她的氣焰甚至比關玲還盛。說起來,這種〔狗仗人勢〕的個性實在不可取。只不過,鄭家已經有關玲一個〔悶葫蘆〕了,她裝可憐要裝給誰看啊?別說關玲那種溫和文靜無爭的個性,就是鄭姨雖說不喜歡她,也絕對是有教養有身段的淑女,不會像三流電視劇里那種苛刻
的女人嘴臉欺負無依的孤女。
真要說,春夏〔開放型〕的個性,反而比較刺人。要說〔欺負〕,也是她〔欺負〕關玲的份。她太〔旁若無人〕。
呃,只除了小狽〔玲玲〕例外。
小動物察言觀色,感受力很強,尤其那種狽種沒節操的小狽,很會仗主人的勢,實在比人還勢利。〔玲玲〕揣摩主人心意,知道主人不喜歡春夏,連帶它對春夏也沒好〔臉色〕,每次見到春夏,就吠叫個不停。多半時候,鄭杜皖只是做做樣子叫〔玲玲〕安靜,可不真正干涉,所以〔玲玲〕總是對春夏吠叫得更起勁。
春夏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那只狗腿子的毛拔光,或狠狠踹它一腿。但鄭杜皖把〔玲玲〕當心肝寶貝,沒事抱著又親又吻的,她不敢造次。她安慰自己說〔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就讓〔玲玲〕猖狂好了,她不與它一般見識。結果,玲玲對鄭家每個人都安靜乖巧,甚至對鄭家新請的外籍女佣夏依也順服,只有對春夏,一見就齜牙咧嘴吠叫不停。
鄭杜皖原來不喜閑雜人等在自個兒家,但她那一班夫人太太交往圈的,哪一個家里不是二三個外籍女佣,所以她也就妥協了。夏依一來,她出門和那一班太太夫人喝茶的次數也就多了。
每回她出門喝下午茶逛街,都特別叮嚀夏依照顧好〔玲玲〕。春夏是死不踫〔玲玲〕的。她沒擺出嫌惡就很對得起她鄭姨了,不可能去獻媚的。最主要的,她對〔玲玲〕深惡痛絕。
〔夏依!〕放學一回家,春夏邊開門邊叫嚷。天氣熱,渴死她了。
她的叫聲還沒歇,〔玲玲〕打沙發上跳下來,對著門口,沖著她輕蔑的猛吠。
〔吵死了!〕春夏狠狠瞪牠一眼。
夏依在後院忙,沒听見她回來。看情形,她鄭姨大概出門喝下午茶了。春夏瞪著那狗仗人勢的小東西,客廳只有她,膽子也大了,對〔玲玲〕橫臉說︰
〔你再叫,就把你抓去做燒肉!〕〔玲玲〕不屑,汪汪地吠個不停,一副趕人的架勢。
〔你這家伙!〕春夏煩透,虛踢了它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