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該因為老管家一通「夫人身體有恙」的越洋電話,就丟下「歐洲戰爭」匆匆地跑回來。本來他在西班牙悠哉地享受迷人的陽光和海灘,打算月底飛到日本參加在鈴鹿舉行的八耐大賽後,再飛回歐洲全力備戰九五年QGP大賽余下各站的賽程。誰料,「一失足成千古恨」,粗心大意誤蹈了他母親布下的陷阱,甭說月底的鈴鹿大賽出席成問題,一個搞不好,也許連歐洲GSP大賽都不讓他參加。
「阿徹,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風家唯一的繼承人,將來風家龐大的事業都要由你繼承,早日成親安定下來,也省得我成天為你操心。」
這就是邵蓓琳拐騙風間徹回國的唯一目的。不過,也不盡然一定要他結婚,只要有個人能將他拴在身邊,老實地繼承家業,忘了賽車那回事就行了。結不結婚,以後再談還來得及,她真正、主要的目的,其實是要他放棄賽車那種野蠻、玩命的活動。
MAT集團因為要滿足汽機車工業,由始便贊助成立「MAT車隊」。
「MAT兵團」多年來在各項車賽中表現優異,印證車輛的優越性;旗下的賽車手也均是一時之選,因此在賽車界享有相當的盛名。而風間徹也就對自家王國贊助下的活動深深感到著迷。
本來邵蓓琳一直沒將風間徹著迷賽車這回事放在心上,只當是種興趣而已。直到他不知什麼時候玩票玩出世界A級選手的資格,甚至代表車隊投身入今年度的世界道路車賽GP大賽,她才恐慌起來。唯一的寶貝兒子,好好的少爺不去做,竟然去當那什麼賽車手,簡直拿生命在開玩笑!她得知消息時,差點因震驚過度而昏厥。
可是能怎麼辦呢?雖然風家是MAT集團最大的股東,但凡事關集團利益的決策都得經董事會開會決定,可由不得她一個說「解散車隊」就說了算了。她只能絆住他,讓他放棄比賽,不!最好是忘了賽車這回事。反正「MAT兵團」個個驍勇善戰、實力不凡,少了他戰力也不受影響。
真是的!想了就讓她提心吊膽。堂堂MAT集團的少爺竟然跑去玩命,搞什麼賽車!傳出去雖不致成為笑話,卻讓她每天心驚膽跳。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風家唯一的希望,她可不希望他跟那些拿命在賭的賽車手一樣,成天干那些危險的勾當。
想想,英雄情長,只有以柔制剛。她用了最古老、最傳統的手段,只要他能看上晚宴中隨便一個女孩,那事情就好辦了。
廳中這些女孩都和MAT集團有關,個個身家清白。本來依她的意思是要課長級以上的「大家閨秀」,為了避免遺珠之憾,小職員屋檐下的小家碧玉也邀請了。條件差點沒關系,只要不太離譜;最重要的是能吸引住風間徹的注意,壓倒賽車的魅力。
但風間徹顯然對邵蓓琳費心的安排一點都不領情,他壓根兒沒正眼瞧樓下一眼,表情不耐煩,心里暗忖著怎麼才能月兌身。
「別這麼不高興,媽這麼做都是為你好。來,過來看看,這麼多美麗秀氣的小姐,你怎麼可能都看不上眼!」邵蓓琳硬拖著滿臉不耐煩的風間徹,逼他仔細地看看大廳中諸色雜陳的嬌麗。
風間徹不情不願隨便地掃一眼。那些女孩,個個臉色蒼白,十年沒曬過太陽一樣!清一色貧血相,乍看之下全都仿佛涂了一層厚厚死白的粉牆;赭紅的唇膏則活像一攤凝凍的豬肝血。
丙然慘不忍睹!風間徹暗叫一聲。他對女人一向沒成見,懂得裝扮自然美麗性感。廳中的鶯燕,嚴格的挑剔也不盡差到哪里去,只不過,美女看多了,他看女人是看到骨頭里去;單就「那層皮」,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他心愛的「愛快spyder」流線,那是無法抗拒的拉丁魅力,帶著致命的意大利風采,耀眼靚麗。
他將視線掉回,余光不小心掃過大廳的邊角,就那麼好巧不巧地掃到了正拿著香檳雞尾酒當白開水喝的任雲方。
是他!那個美少年,他心中一陣狂喜,隨即感到不解,他怎麼會在這里?
「奇怪,怎麼會有一個少年混在里頭?」邵蓓琳也注意到了,先風間徹提出疑問說︰「陳經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大廳中會有個少年?他到底是誰?」
陳經理提提眼鏡,看清楚在角落的任雲方,連忙翻開資料冊查閱,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
奇怪了……所有的人背景資料他都制成檔案資料冊,怎麼找不到那個「少年」相關資料?……他越想越不通,頻頻冒汗,越急越手忙腳亂。
先前已確定過,晚宴中每個人都確實帶有印有MTA集團記號的燙金請柬才能夠進來,那「少年」不可能平空冒出來,但怎麼找不到「他」的資料?
「到底怎麼回事?」邵蓓琳沉下臉。
「這……」陳經理不停地拭汗,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出這種差錯。
休怪他會疏忽,任守祥實在是渺小到令人忘記他的存在;加上他和氣安靜,有事也不吭聲,辦公室里一忙,很容易就疏忽了他的存在。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當陳經理要求各分公司各部門揭示單位接獲燙金卡者的人事背景資料時,當天剛好缺席的任守祥,就照樣被遺漏掉。
「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竟然出毗漏!陳經理,你越待越糊涂,叫我以後怎麼信任你?」不僅是臉色,語氣也顯得相當不高興。
陳經理除了不斷擦汗,簡直不曉得該如何才好。
「不關陳經理的事,是我邀請‘他’來的!」風間徹突然蹦出這句話,眼光還是朝著任雲方的角落。
所有的人都朝著他看,含蓄地露出詫異的表情,除了邵蓓琳。她敏感地再望了任雲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揣測著風間徹的用意。
「你邀請他來的?」她問得很慢,加重疑惑的口氣。
「嗯。」風間徹漫不經心地點頭,往樓下走去。
「那是誰呢?哪家的少爺?」邵蓓琳緊張地跟上去追問。
「他是我的朋友——」風間徹停下來,回頭暖昧地一笑。「很好的朋友……」特意在「很好」兩字上拖得很長,嗓音壓得既低又沉,像是存心讓他們想人非非。
乍見到任雲方的剎那開始,他心中快速地轉過好幾回心思,想到了怎麼擺月兌這些「麻煩」的好計策。雖然有點委屈那少年,但……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更完美的辦法了。再說,如果不早點解決這些「麻煩」的話,他恐怕很難再回到他心愛的賽車場。
他早看穿他母親的伎倆,她想用女人綁住他,讓他陷入溫柔鄉,情長氣短,然後就此放棄賽車。他太了解她存的什麼心了,怎麼能就這樣被束縛住,放棄唯一的心愛!
那少年觸發他靈機一動,想到這個好計策。不過,他想不通,少年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怎麼他一個男孩會跑來參加「百花大會」?
但他無暇思索那麼多了。少年如果要埋怨,只能怪他自己不好;這本不是他該出現的場合,他既然來了.正是注定要幫他逃過這場「劫難」的。
他露出富有魅力的微笑,一身好風采地踩下樓梯。邵蓓琳緊伴在他身側,其後三兩隨行的人員。樓下佳麗個個轉身過來,屏住氣等候著。小游在角落里也好奇地拉長脖子,想看看有錢的大少爺生得什麼樣子。任雲方心想不干她的事,少說少錯,少動少出毗漏,緊守著小游的警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垂下眼皮,心里默數著好捱過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