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嫣紅點頭說︰「龍太,你別再喊銀舞姊姊了,咱們听了不在意,若叫宮女听見了就不太好了。」
「那我也要稱呼楊舞姊——公主嗎?」龍太微微懊惱,很輕微幾乎察覺不出來。
「公主本來就是叫公主,不叫公主要叫什麼?」香兒似乎有意與龍太為難。
「楊舞姊姊……」龍太看向我。
我微笑搖頭,輕笑說︰「隨你怎麼喊,就是別喊我‘公主’。」我還是無法習慣這個稱呼,總覺得別扭。
龍太眼楮一亮,亮得全是笑意。
「公主!」香兒失聲抗議。
「你也一樣!」我轉頭對她說︰「別再喊我什麼‘公主’,我不是什麼公主!」
總有一天,我總是會離開,丟下傳奇的身分,平凡地隨我深愛的人浪游到天涯海角。
一開始,我就是我,只是為愛而遺落在這個遙遠的古代;我想,也會,為愛而離開。
只是,這一次,我願為愛沒入這古代,離開這金碧輝煌,拋棄遙遠的二十世紀年代。
第十一章
平靜無多時的上清,因北方「丹紀」的來犯,又陷入騷動之中。北疆邊境亂事頻生,騷擾不斷,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戍守邊城的將領連番急書求援,要求朝廷派兵驅敵。
嚴奇派賀堂出兵,先領雄軍五萬。原以為就此可退「丹紀」,不料「丹紀」聯合散居在北方大草原的一些游牧部落,奇襲暗擊,賀堂的五萬大軍並未奏捷,反而連連敗退。
賀堂征討失利,消息傳回隨青源,舉國皆驚。賀堂是「不敗將軍」,隨嚴奇多年,沙場征戰,從未失敗過;此番征討「丹紀」失利,無怪乎群情嘩然。
消息傳來,嚴奇表現得冷靜沉著,當下決定再集十萬大軍由龍太和宗武分別掛帥出征。兵分二路,分別由東西兩方夾進,再結賀堂兵馬,成叉字包抄。
不料,原定二路元帥宗武,卻于此時暴病倒在床上。
朝中無大將,事態又緊急,「左威衛」將軍自動請纓領兵出征,嚴奇只得從他之請。
出發前夕,龍太突然來到「雲舞殿」。
「龍太!」我驚訝不已。這時候了,他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你明天不就將領兵出征嗎?這麼晚了,你應該早些歇息的,怎麼會來這里?」
「楊舞姊姊,我——」他還是改不了口。不知有什麼事,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
「楊舞姊姊,我……」他吞吞吐吐的說︰「沒什麼,我只是來看看你。」
「沒事就快回去吧!你的責任重大,非同小可。」
我送他到殿門口,臨出殿時,他突然回過頭來說︰「楊舞姊姊,我此番出征,不知是否能得勝歸來,如果能凱旋榮歸,有件事我想對你說!」
我覺得奇怪,有什麼事現在不好說,而得等勝利回來才能說?但我沒多問,笑說︰「你一定能得勝歸來的!你年紀輕輕就能官拜大將軍,足見你有過人的才干。別想太多,要有信心!」
「嗯!你要等我得勝歸來,楊舞姊姊。」他語帶期待,再回望我一眼,昂首離開。
我沒有細想那句話的含意,轉身回殿,正想掩上殿門,驚見香兒的身影隱在黑暗中。
「香兒!」我叫了一聲。
她走過來,臉色很壞。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我問。
「公主,」她開口,死氣沉沉,仍然沒有對我稱呼改口。「方才衛士將大人來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他只是順道過來看看。」
「真的?他不是特地來看你的?沒對你說什麼嗎?」
「香兒,你在說什麼?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問題?」香兒那些話搞得我一頭霧水。
她話中帶有不滿,口氣也充滿妒意,實在讓人不懂。
「你真的不——」她月兌口說到一半,看我一臉迷惑的樣子,突然煞住,改口說︰「沒什麼!這麼晚了,我要回宮了,公主,你也早點休息。」
「香——」我開口想追問,她已轉身走開。
留下我滿月復疑惑,對夜難捱。
棒日一早,嚴奇在宮前檢閱過兵衛,大軍隨即出發。
連日來他為「丹紀」南犯,賀堂征討失利一事困擾憂煩于胸,雖仍忙于朝政,但心系北疆戰況,每夜獨居上書房,對窗憂嘆,已有多日不曾好好合過眼。
這夜夜深人靜時,他突來雲舞殿,發現我也對窗難眠,怔了一怔,默默在我身旁坐下,靠著我,無話到天明。
未幾,邊境傳回消息,「左威衛」求功心切,竟未照原先計畫好的包抄策略行動,而從部將之計,埋伏五萬大軍于邊境西近山谷,遣人詐降以誘敵深入,再予以聚殲。
但「左威衛」此一行動未及知會賀堂與龍太,且為「丹紀」識破,敵軍將計就計,假裝中伏,反殲「上清」五萬大軍。
東、南兩路得到消息,已不及救接,西路兵馬死傷慘重。「丹紀」乘勝追擊,勉強為賀童與龍太的聯軍所阻,但「上清」亦已失有利之勢,戰事陷入膠著的狀態。
「怎麼可能!怎麼會……」嚴奇展開傳回的軍情,簡直無法置信,從王位上驚站起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可惡!」
他狠狠將軍情表甩在地下,怒發沖冠;殿下文武百官皆低頭默然,無敢出聲,唯恐觸犯正在怒頭上的嚴奇,招來殺身之禍。
在春香和長公主嚴玉堂鼓噪下,太後把一切怪罪在我頭上,春香與玉堂更直指是我帶來這一切的災厄,我伴妖星出現,帶來了所有的禍災。
不巧的是,于此之際,天官觀得,于太歲星附近出現了火流星。
「太歲」自古即被視為凶星,代表災厄禍害。「彗出于太歲」,更是大大的不祥,國必有災難。
一時之間,京城四處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就在這時,有方士上言,「銀舞公主」是妖星變化而成的妖女,一切的禍變都是隨其而來,因「銀舞公主」的出現,導致天怒,以致災厄頻頻。只要「銀舞公主」被除,便可平息天怒,弭除所有的災厄。
朝官紛紛附和,請除「銀舞公主」,否則唯恐天將要亡「上清」,「彗出于太歲」即是最好的證明。
嚴奇勃然大怒,欲殺方士,罪責附言的朝官,為太後所阻;他憤而罷朝,將方士驅逐出宮。
這一切都經由小築傳到我耳里。她邊述邊憤忿不平,激動不已。見我無動于衷的樣子,頻頻搖頭不解我的冷靜。
我微微一笑,要她離開。
是夜,嚴奇獨上「雲舞殿」。所有的人都已沉睡一夜,靜悄悄。
他絕口不提會讓我擔憂的事,所有的煩惱全由自己承擔,所有的沉重全都糾結在眉心。
我看著不忍,打破沉默說道︰「嚴奇,若有什麼心事,可以對我說無妨。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但說出來,總比悶在心里好。」
其實他愁的只有一樁,還是北疆的邊事。
他看我一眼,神情疲憊,眉宇布滿重愁。
「銀舞,」他說︰「我想,你應該都已听說了吧?北征將領大意輕敵,北境戰事現陷入膠著狀態。」
我點頭。他繼續說道︰「‘丹紀’原為世居北方草原的游牧部族,與我‘上清’維持著關市的交易,一直相安無事。歲初,我從賀堂之請,與民休養生息,停止對四方的征討以免勞民傷財,不料它卻趁此坐大,竟至南犯!」
「既然如此,不能言和嗎?」因為夜太靜,我將聲音放得很輕。
「並非不能——」嚴奇說道︰「然而‘丹紀’覬覦‘上清’連綿的良田沃土,此番南犯,若無所得必不肯罷休。倘若言和,我恐它食髓知味,從此糾纏不休。為今之計,除了將其徹底擊垮外,並無其它辦法可防其不再南犯;且若非如此,對方必時時入寇,邊境百姓將永無寧日,不堪其擾。爾今,十數萬大軍困陷此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