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野央黯了臉,什麼話也沒說,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我想……大概也只能這樣了。」
話才落句,他再度望向坐在蕭啟煒身旁的春天,一抹羨慕的眼神淡淡地劃過他的眼角,許久,他才又接口︰「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我很羨慕你。」
蕭啟煒只是點點頭,不自覺地更加握緊春天細小的手;對于春天,他告訴過自己,他不願讓她從他的生命中離開。
他願意以一生的愛來守護她……
「好了,」他的話再度打斷蕭啟煒的思緒,只見岩野央自椅中站起身,遲疑了一會兒後再度接口︰「我該走了。有什麼消息,就通知我吧,我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我知道。」他允諾。「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那……就這樣了。」他行了個簡單的日本禮。「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他才剛說罷,便見岩野央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門後熱鬧的日本街頭,不自覺地凸顯了他的孤單。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又轉頭望向一旁的春天;她專心凝望著他的眼神,總讓他忘了所有煩人的事。
「為什麼……」她還是有好多的問題要問。「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
蕭啟煒再度揚起笑容,對于春天總有一種難舍的無奈。「沒什麼。」他輕撫向她細致的頭發。「只是有點事心煩。」說著,他再度笑了。「你看起來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那當然!」春天像在表揚什麼似的,下意識地揚高了自己的下巴。「因為春天不喜歡由美子,她總是不讓你靠近春天,可是現在沒有由美子,春天當然高興!這是件好事嘛!」
她得意地笑,現在的蕭啟煒完完全全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靶染了她的情緒,蕭啟煒也跟著笑了;他不知道何時,他的情緒也能像她如此的坦白?
「對了,」春天又像憶起什麼似地抬了頭,她專注的眼神像是又準備發問什麼。「你可以教春天怎麼嗎?」
什麼?蕭啟煒差點沒將牙齒嚇了出來;他剛剛听到了什麼?
「你可以教我嗎?」春天又重復了一次,而這一次,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春天想了一整個下午,還是不知道愛到底要怎麼做。」
她看看自己的雙手,動了動一雙靈活的手指,又接口︰「春天想知道什麼是愛,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出來,如果愛可以用做的,為什麼春天什麼都不懂?」
這是哪門子的謬論?
蕭啟煒霎時變得啞口無言;這下他又該怎麼回答?雖知她是懵懂無知,可是這公然的邀請,恍如一道電流般傳過他全身,也緊揪著他的神經……
老天!他一聲低咒,那熱燙麻酥的感覺,引起他喉頭一緊;為什麼春天可以純潔得有如一張不受污染的白紙?
為什麼在她的世界里,幾乎沒有任何污染她的元素?
他不禁好奇,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的?
「蕭啟煒。」她銀鈴般的聲音再度拉回他所有的思緒,只見她美麗的雙眼又是一抹懇求。「你可以教我嗎?」
老天!他將她一把擁進自己的懷里,對于她的要求,他只有一種又驚又喜的惶恐。
他傾身,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語︰「有些事,是需要花點時間的……」
☆☆☆
「好久……」春天展開雙臂。「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綠草的味道讓她的心情莫名地愉快;蕭啟煒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後,仿佛也有好久,他不曾如此放松自己的心情了。
他抬頭望了眼今晚的夜空,皎潔的明月好似要照亮整個昏睡中的東京;他再度揚了抹微笑,此刻,他才感覺自己在放假。
空氣中再度傳來一陣濃郁的花香味,他笑了下,就像第一次見到春天的時候一樣。
但他卻沒有注意到春天所到的每一個地方,花兒幾乎都為了她而在瞬間盛開了起來。
「好舒服!」春天才剛說罷,便將整個身子跌進一整片柔軟的草坪里,她滾了圈,再度對蕭啟煒投以微笑。「春天喜歡草軟軟的感覺,比飯店里那張軟軟的大床還喜歡!」
蕭啟煒低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這滿地的綠草果然真如春天所說的一般柔軟;望著眼前滿足的春天,他的心情仿佛也跟著被感染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不自覺地跟著暖和了,有春天在的地方,好像從來沒有冷過……
他這又笑了,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哪有人真能感染天氣的?
「你像花一樣,」他撫順她散在地上的長發,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走到哪都有花香。」
「你已經說我像花好多次,」她回了抹蜜似的微笑,又接口︰「可是我不是花,是春天。」她又念了一次。「春、天!」
「很明顯不是嗎?」他笑了。「有你在的地方從來都不像冬天。」
「本來就是!」她一臉的得意。「春天只會制造春天,不會制造冬天,所以有春天在的地方是不會下雪的,那是冬天的事。」
「看你把季節形容得跟真人一樣,」蕭啟煒不以為意地淡笑。「那真的認識那個叫冬天的女人,不就倒霉了?」
「才不呢!」春天搖搖頭。「你忘記我們只能活到九十歲嗎?不會太久的。」
九十歲?蕭啟煒在心里輕笑,那老得可以當祖母嘍!
「蕭啟煒?」她望著滿天的星空,再度輕喚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春天消失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春天消失?蕭啟煒揚了揚嘴角;對于四季,他一向沒有太大的情緒。
「不會。」他搖搖頭。「春天走了,就該夏天了,應該高興才對,你也可以到海邊曬曬太陽,玩玩水。更何況……一年四季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改變的,不是嗎?」
他笑了下,還是不了解她的小腦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再度愛憐地望向跟前的春天,輕柔地撫模著她細致的臉頰,又接口︰「如果換成是你消失了,我大概會難過一輩子。」
她黯了幾分的臉色,沒有再說些什麼;春天消失了,不也等于她該消失了。有什麼不一樣嗎?
「春天……」他低沉的語氣再度透露著一絲愛意,他凝望著她的眼神好似要將他融化,他伸手緩緩畫過她嬌女敕的紅唇,對于春天,他沒有比現在更確定的事了。
「願意跟我一起回台灣嗎?」他笑了下。「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台灣?」春天再度睜大雙眼。「是那個很像馬鈴薯的小島嗎?」她試著在腦海中攫取包多的記憶。
「好啊!」她隨即點點頭。「春天也想去看看台灣是什麼樣子。」
到底該怎麼向她表達自己的情感,此刻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傾身,再度以他的柔情攫取她的唇,以他的吻慢慢地融化她的每一寸感官神經。
這樣的女人,他告訴自己,他大概會一輩子難舍……
☆☆☆
夜色,再度讓人亂了所有的腳步。
由美子自床上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皎潔的明月偷偷地將昏黃的月光撒滿了屋里的每個角落。
又是夜晚了……她這樣告訴自己;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她沉迷在昏睡中的時間似乎要比她清醒的時間來得多。
是因為她真的疲倦了?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去面對?此刻;她再也無法辨識所謂的究竟了。
日本的夜晚總讓人感到一抹沒來由的冷澀,她望著眼前的天花板,仍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所感覺到的不只有單單的冷澀,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