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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君淚千行 第9頁

作者︰洛煒

「我會等著妳來磨墨。」他揚眉,篤定道。

「你會看到我騎上『風』的英姿。」她昂首,驕傲地說道,並回頭向「風」走去。

才一接近柵欄她就後悔自己的嘴快,「風」仍是不懷好意地盯著她,就像她背後那兩道冷凝的目光一樣擾人。

為了不丟臉,莫語柔硬著頭皮再次低頭走進柵欄。

「風」開始踱腳,似乎準備要給她一點教訓。

莫語柔拿起刷子,忽然發現牠安靜無比,莫非牠終于接受了自己?她的喜悅在看到一雙純男性的手掌後消失無蹤,「風」正安安靜靜地享受著宇文豐的撫模。

他的眼神第一次浮現出溫柔的神采,嘴角亦輕輕地揚起,這一刻的宇文豐毫無冷漠的氣息,俊秀的臉被笑容襯得更好看了。

「看什麼?還不刷馬?」語氣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漠。

這個男人真是有夠惡劣!自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是個美人,雖然還未到傾國傾城的程度,但是看過她的人都不會吝于給予一個微笑。絕不像宇文豐;他對「風」都可以表現得如此溫柔,對她卻好像對待個小表似的,不但態度冷淡而且殘酷至極。最氣人的是,她不是輸給另一個女人,而是一匹馬;一匹公馬!

她努力地刷完左邊,手已經痠痛不已,她挺直了腰走向另一邊,才發現宇文豐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

「你沒別的事要做了嗎?主人——」她嘲諷道。

「快點刷馬。」他還是輕拍著「風」的頸子。

和他說話真的很累,拿石頭扔向井水,至少還听到噗通一聲,和宇文豐說話,卻永遠得不到答案。

「對牛彈琴」不是她的專長,莫語柔還是認命地拿著刷子,開始刷「風」的右半邊身子。

「好累!」當「風」的最後一縷毛發也變得烏黑發亮時,她已經手麻腳痠了,她像個老頭子般無力地爬出柵欄。

「雖然是個生手,妳做得還算可以。」一道黑影聳立在她眼前,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全天下沒幾個人有這種低柔的嗓音,卻偏偏沒有一點熱度。

她咕噥一聲,連斗嘴的力氣也沒了。

「選擇權在妳手上,我不會同情妳的。」他冷冷地揶揄著。

陰影旋即自她的頭頂離開,但她還是沒有力氣抬頭。

忽然一陣嘶鳴,「風」再次咬掉她的帽子,並惡劣地把灰塵踢到她滴滿汗珠的臉上。

「你做什麼——」她狠狠地起身,退了好幾步。

「風」還是驕傲地甩頭,彷彿對自己的惡作劇十分得意。

「剛才你不是還很乖嗎?現在為什麼——」她才罵到一半、個怪異的念頭忽然浮上心頭;剛才「風」安安靜靜的任由她刷毛,莫非是因為宇文豐站在那里的緣故?

莫非宇文豐是特地站在那里安撫「風」,好讓她可以完成刷馬的工作?會是這樣嗎。

「不可能!他那種古怪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體貼的事?」她覺得自己要不是太荒謬,就是累過頭了。

莫語柔頂著一頭亂發,心不在焉地走出馬房,忽然撞到一堵堅硬的肉牆。

「妳沒事吧?」是去而復返的宇文豐。他看她這麼久都沒出來,還以為她暈倒在馬房了。

雖然他的聲音听起來還是要死不活的平淡,她仍然听出里面有一絲關懷,這種感覺,讓她的心情忽然好轉。

「小表,妳累暈頭了嗎?」看她長發散落,清麗的小臉佈滿灰塵,他不禁同情起莫語柔的狠狽,才一下子沒看著她,又被「風」欺負了。

「不要再叫我小表!」她板起面孔。

「妳不適合這個工作。」宇文豐最後一次勸告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頑固。

「我會馴服『風』的。」晶亮的眼里閃起一族火焰。

「我不希望在『風』的蹄下撿到一個小表的尸體!」他也動怒了,她真是個不知感激、頑固的丫頭。

「總比替你磨墨來的強!」莫語柔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像個潑婦似的破口大罵,但是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知好歹的小表。」他斜覷莫語柔一眼,看她又會大吼大叫了,應該沒事才對,他遂不再與她爭辯。

「不準叫我小表!」她怒不可抑地沖到他面前。

宇文豐盯著她,嘴畔忽然漾起一抹微笑,而後幽幽冒出一句︰「妳的確不是小鬼。」

「呃?」

「妳不自量力、頑固、壞脾氣、歇斯底里,這些全是潑婦才有的行徑,妳的確證明了這一點。」

青袍一揮,他身形已經飄遠。

「宇、文、豐!」

莫語柔用盡力氣大喊,喊到眼冒金星了還是沒人回應,空曠的大地似乎也在冷冷地嘲弄她。

「我一定會讓你好看的。」她最後使勁一吼,盡量抬頭挺胸地往蓮園走去。

等到馬廄前空無一人時,不遠處的草堆中忽地傳出一陣稀稀疏疏的談話聲。

「他們好像在吵架!」

「笨!哪一對冤家不是吵吵鬧鬧的?」碩大的身子自草叢中站起,正是穿著黑衣的南雷。

「我沒想到小泵娘也有脾氣,我先前還以為她是個玉雕的女圭女圭,只會笑哩!」東風嘆道。

「這樣子才好,如果玉女圭女圭不說話,那日子要怎麼過?豐小子的話本來就不多,再配個啞兒媳婦豈不是更槽?」

「照這樣子發展下去,越來越有看頭啦!」東風撫掌一笑。「咱們回去報告好消息。」

兩道人影旋即迅速地離開了草原。

※※※

接下來幾天,情況沒有絲毫改變,「風」還是一匹不懂得「投降」的烈馬,莫語柔還是一個灰頭土臉的馬僮。

離最後期限只剩下一個星期了,莫語柔疲累不堪地跌坐在柵欄前,萬念俱灰地開口︰「李伯,當初『風』到底是怎麼被馴服的?」

「谷主騎馬技術很高,他騎在『風』身上將近半個上午,無論牠怎麼踢怎麼甩,谷主就是牢牢地騎在牠身上。這樣反反復覆試了兩個星期,『風』才認定谷主為主人。

想起那段精彩的馴馬過程,李伯的嘴角不禁噙著笑意。

「你是說……騎在『風』身上被甩來甩去,還要整整十四天才馴服得了牠?」莫語柔詫然停語,她這才覺得宇文豐果然是個厲害的傢伙。

「一次也沒掉下來過。」李伯崇拜地作出結語。

「原來這樣子才馴服得了牠!」莫語柔喃喃說道,眼楮忽然閃起一道光芒。

「語柔姑娘!妳不是想如法炮制吧?」李伯看她泛起了一抹微笑,不禁嚇白了臉,他告訴她這件事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並不是要她莫名其妙地去送死。

「我只剩下一個禮拜了。」她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

「語柔姑娘!」李伯大口喘氣,以為她瘋了。

「李伯你別擔心,我不會現在就行動的。」她甜甜一笑。「現在還不是最後關頭。」

像個優雅的千金小姐,她粉頸低垂地走出馬房,只留下未雨綢繆的李伯,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

「谷主!大事不好了!」

近中午時,竹院響起了青兒的呼叫聲。

「什麼事?」宇文豐從書中抬起頭。

「語柔姑娘……牽出了『風』」青兒緊張的大喊。今天他一如往常的貼在屋頂監視她,卻發現莫語柔趁著午膳時偷偷將「風」牽了出來。

她和李伯前幾天的對話青兒也听見了,因此他明白莫語柔想做什麼,所以他才會沒命似地奔回竹院,想及早阻止這樁慘劇!

「她想做什麼?」宇文豐不解地問道。

「她想用您馴服『風』的方式——馴服『風』。」青兒以為莫語柔不會傻到用這種方法玩命,因而先前他並沒有向宇文豐報告她和李伯的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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