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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喜帕(下) 第9頁

作者︰寄秋

是她讓他知道他是有血有淚的人,七情六欲俱在,會與人斗嘴和爭論,而非他人口中的妖怪。

葉妍惱火地指著他鼻頭大叫。「你還說,你還說,存心讓我不能見人是不是!」

「妍兒……」他是真心喜愛她,才想迎娶她,她為何暴跳如雷?

李承澤不懂她為什麼生氣,一心只想娶她,給她永生難忘的婚禮,讓她當他唯一的摯愛。

「不要再叫我妍兒,難道你忘了你已是有婦之夫,是有妻室的人,你這樣……要把我往哪兒擱?」要她當個小妾,與人共夫,她死也不肯。

「……」往心里擱呀!

一提到名份上的少夫人,兩人都沉默了,臉上帶了一抹黯淡的悵然。

雖然姚霏霏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可在沒有捉到她危害親夫的證據前,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李府二少女乃女乃,李承澤八人花轎抬進門的妻子。

也許不用顧及她的立場,坦坦蕩蕩地再迎新婦也沒有人反對,只是悠悠眾口難堵,徒留喜新厭舊,棄妻另娶的罵名。

「這件事我要再想想,不能草率行事,你口風給我緊一點,不要到處亂說,听見了沒?」葉妍惡狠狠地搖下狠話,用意是掩飾內心的慌亂,她不若表面的平靜,泰然地看待兩人之間的逾禮行徑,在她心里,這仍是羞于啟齒的荒唐事。

女子以名節為重,她卻為了救人而失去清白,雖是自願也是驚世駭俗之舉,難以對外人所道。

但事實上,她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總覺得李承澤若未變傻,他們不可能有出乎意表的發展,以致牽扯不清,落入困城的境界。

所以她慌了,也舉棋不定,選擇先逃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決定。

「二少爺,妍姑娘怎麼了,為何走得匆匆忙忙,連繡盒和針線都忘了帶走。」

她幾時變得這麼迷糊?

葉妍前腳剛走,拎著燒鵝腿過來的李怒正好瞧見她奔離的背影,有些不解她究竟在趕什麼,為何今天總是來去匆忙,好像很忙似的。

雖然他個性粗枝大葉,大而化之,可不表示他是瞎子,多多少少看得出二少爺對她有意思,甚至是動了情,對她言听計從,若非他們之間多了個二少女乃女乃,恐怕早就有譜了。李承澤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慢慢地應了一句,「你說她為什麼不願嫁給我?」

「咦?!」他錯愕。

主子他……

不是反對,而是太過訝異,李怒沒想過他突然有此一問,一時間怔住了,不知該幫他還是勸他,怎麼丟下嬌艷美麗的正室夫人不理不睬,卻鐘情珠圓玉潤的媒人?

這……實在太叫人難以置信,即使他也覺得心直口快,熱心過頭的葉妍比貌美如花卻心胸狹窄的姚霏霏更適合二少爺。

第十四章(1)

心亂如麻的葉妍也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平時靈巧、蕙質蘭心,但一踫到感情事,卻也六神無主,心慌意亂,患得患失地想著自己的所做所為是否是對的。

一直到荒唐的一夜過後,她才赫然驚覺對他的同情、憐憫,竟然在自己無所覺的情況下變了質,對這個不該愛上的男子有了重于生命的愛戀。

這是不對的,她比誰都清楚。但是她無法抑制住心頭涌上的愛意,心里想的是那個人,眼楮看的也是那個人,終日懸懸念念的都是那個人,沒法將他從腦中逐出。

做媒的媒婆愛上新郎官,這話若傳了出去,她在這行業還有立足之地嗎?肯定滑天下之大稽,嘲笑她錯拿了月老的姻緣線……可是,感情這碼事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心里頭擱的人竟會是那個冤家。如果她愛的人不是李家二少就簡單多了,偏偏……唉,她是滿月復辛酸無人訴,暗自神傷啊。

心口揪疼的葉妍苦著一張粉女敕小臉,眼中有著無奈和酸澀,以及不曉得該如何排解的苦闊。

愛與不愛,在在地為難著她。

「妍兒,你瞧我為你帶來什麼?」

耳邊乍起的男音,讓她身子驀地一僵,只想遠遠的逃開,免得兩人都尷尬。

可是她還來不及跨出一步,一道順長的身影已立于面前,雪白如霜的長發隨風飄揚,蕩呀蕩地讓她心湖頓起波濤,無法走開。

「你怎麼又來了,沒有旁事令你分神嗎?」別老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擾得她心緒不寧啊。

「知人善用呀,你一再在我耳邊告誡的話,我全听進去了。」她說不要累死自己,卻成全了狼子野心,權力下放也能分擔風險,避免危險找上門,他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以前就是因為不信任人,才會讓自己累得半死。

她揚起一抹苦笑,暗地申吟一聲。「但你也不能太放心,多少要巡視一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是每個人都忠心耿耿,拿你當主子看待。」

鋪子里總有幾個李承恩的人馬,偷雞模狗的干些見不得人的丑事,說合搓媒的本事她是一流,但是談起生意可是一竅不通,別指望她能使得上勁兒。

她現在最苦惱的事不是沒法子四處做媒,而是李府兩位明著無波無浪,私底下卻斗得你死我活的兩位少爺,他們才是她眉頭不展的主因。

一個呢,老是找她麻煩,巴不得將她掃地出門,省得處處阻礙他的好事。另一個則像形影不離的影子,她走到哪跟到哪,即使她閃了又閃,躲了又躲,他還是有辦法找到她,然後用著不能沒有她,否則就會死的無助眸光啾著她,讓她心生愧疚。

那一夜真的是出自她的心甘情願,並非受人脅迫,而且失去貞操的明明是她,這男人卻反倒表現出被人拋棄,而她是始亂終棄的罪魁禍首的哀怨模樣。

「可是你曾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覺得很有道理。」

聞言,她微惱的板起臉,那是對純樸的西崗鎮民而言,但在這復雜的李家大宅是不適用的。「不要用我說過的話回敬我,人心隔肚皮,你還是得小心,如果別人要捅你一刀,難道你也乖乖地任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嗎?」

瞧她激動地為他的安危操心,李承澤心暖的輕揚嘴角。「我會為你保重自己,不讓身上有任何傷口的。」

「誰、誰要你為我……你別老說些令人誤解的蠢話……」女敕頰倏地飛紅,她水眸不自在的東瞟西瞄,就是不看令她心頭狂跳的男子。

「在這世上,除了我娘外,你是唯一會在意我的人,不會因為畏懼我異于常人的外貌而疏遠我,甚至出口傷人,讓我自慚形穢。」在她面前,他與一般人無異,並無駭人之處。

他曾想過,若非遭此事故,他也盲目地看不見深埋已久的心意,發覺自己對她的強橫手段,並非只為了她的精湛繡工,而是她對誰都熱心的笑顏,毫不吝嗇地為每個人展顏,卻只除了他……他也想要見到她對他笑……

「就說你的長相一點也不稀奇,我看多了,番邦的人……」葉妍神色微慍,不高興他老為容貌自卑,這一點都不像他。

「都長這樣。」他接道,長指似有若無地撩著她柔軟烏絲。

她沒好氣地一瞪,完全沒察覺看似傻氣的他正在做什麼。「知道就好,不要一天到晚惹我生氣,自個兒也要精明點,別讓人牽著鼻頭走,你宅心仁厚,不見得能得到回報,這年頭壞、心眼的人特別多,一個個不安好心……」

一想起仍妄想圖謀李家產業的李承恩,葉妍的嘮叨就停不下來,不厭其煩地一再提點,告訴李承澤人心難測,先顧好自己,不是身邊的人都是好人,總有兩、三個害群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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