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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悠蓮 第13頁

作者︰冬令

「碧兒,若是哪一天」他未能說完後面的話,因為一只柔女敕的手掌貼上了他的嘴。他輕輕笑著,都覺得萬分吃力。

玉簪對上他帶笑的眼,為里頭的認命有些惱怒,他怎麼可以就此認命?他怎麼可以是個認命的人?

若是他認命,那麼他也便不會與她聯姻,若是他認命,那麼此刻的他依舊是那個空有滿腔才華,卻無計可施的六王爺,若是他認命,他與她又怎麼會相識?

若是他認命

可是,他怎麼可以認命,他怎麼可以如此薄弱?玉簪一直知道雖然這個男人有著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有著一副羸弱的身體,可是他的心卻張狂著滿滿的野心,這樣的野心讓他較為瘦弱的身軀都變得強大起來。

她的丈夫啊,曾經她是想著,若是他不是一個擁有如此野心的男人,她便會跟著他隱居田園,過著世外仙人的生活,可是,他是嗎?

「告訴我,你真的想要那個位子嗎?」她俯,雙眼對上他的。

郝朔斂去笑意,也認真地回視她,「碧兒,你怎就不明白,如今,不是我想退回來就能退的。」

玉簪一怔,心中溢滿了苦楚。

他又接著道︰「我與你聯姻,便是與席氏一族牽了手,我們都成了太子眼中的沙子,留不得。若是此刻我退出了,日後在朝中,席氏一族該如何立足?」他嘆息道,「更何況,即使我想離開,也有人會急急地拉著,不讓我離去的。」

而那些拉住他的人有皇後,有玉閭,有許許多多和席氏一族和他牽扯上關系的人,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蚱蜢,船若是翻了,大家都要淹死。

玉簪半蹲子,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臂膀上,輕輕吐出一句︰「既然這樣,你便不能認命,只能成功。」

郝朔靜默了一陣,隨後沉沉地笑了。

「碧兒」

這便是他的碧兒,有時柔弱如柳,讓人憐惜,有時卻又堅毅如梅,讓他忍不住嘆服,這樣的女子,怎能叫他不心動。

直到隔天午時,郝朔的四肢才稍感力氣,方可走動,玉簪才攙扶著他出了藥房。

後院門口,是如意一如既往的身影,見到他們出來,她仿如松了一口氣,上前道︰「王爺,夫人吉祥,膳食已經準備妥當,王爺和夫人沐浴包衣即可用膳。」

郝朔點頭,「下去傳膳吧。」

如意慢慢退了出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門口,郝朔這才回頭對她說道︰「有個能干的下人倒是能幫著主子省不少事。」

「如意從小就機靈。」她附和。

他輕笑,「能干的下人不如貼己的女婢。」

她一愣,隨即點頭,「懂得貼心的最好。」

對于在王府中的形式,席府的人似乎總是比她這個當事人都清楚。當如意拿著從席府送來的信件暗示是否要回趟席府時,她便知道她在王府的默不吭聲已經讓席氏一族的長老們看不過去了。

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可是她不同,她和大哥一樣,從小就擔負了太多的期望,只要頂著席氏一族的姓氏,她的一生便是為了這個族群而活著,她可以不為族群爭取榮耀,但絕不能給這個高貴的部族丟了顏面。

從一個側王妃降到一個夫人如同侍妾,這是個恥辱,對席氏一族來說絕對是個恥辱。

她細數了一下,歷代席氏一族的女子出嫁,不管是嫡系或是庶出,在夫家的地位都是崇高的,只除了她,這個從小就被疼寵在手心里的女子,一直被看好的女子,也是最終落得最不濟的一個。

她是一個特殊,嫁的是尊貴的皇族,可是前景確是最不堪的那個。

「小姐,真的不回去嗎?」如意有些擔心。

她猶豫了一下,仍是搖頭。回去又能做什麼呢,除了席氏家訓之外,她要面對的除了那些還是那些。

憑借著席氏一族的地位,在王府中建立聲望壓制他人是極其容易的事情,即使那個女人是王府的正妃依然不敢正面對抗席氏一族,這個族群已經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這樣的高高在上總是讓人擔心它衰落的一天該是怎樣的激烈。

可是,她不願意,她不願意步上席氏女子的老路,她便是她了,過的是她自己的生活。

玉閭是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來的王府,他從王府的門口一路大嚷著來到她的院落,直喊道︰「郝朔快出來,本公子找你喝酒來了。」

她立在院子的門口,看著他一路走來。

然後在她面前停下,看著她,他笑了,「妹妹越發美艷了。」

她不回話,只是直直地看著他,心頭有些刺痛,玉閭在席府的壓力一定不比她小。

他臉上的笑容在她的注視下不自在地隱去,終是嘆了一口氣,道︰「他人呢?」

「前些日子發病了,正在後院休養。」

他掠過她就要往後院走去,擦身的剎那被她一手攔住。他回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放手。」他沉聲道。

這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見到玉閭的怒容,有些陌生的可怕,這時她才明白,能夠在朝廷中佔據一席之地的高官,內心都有不怒而威的一面,只是更多的時候需要笑臉迎人來掩飾起來。

「大哥,冷靜一點,你忘記答應過我要給我最好的嗎?現在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啊。」她低聲道,眼底的哀求祈求他能放棄今天的目的。

他們在門口僵持了半晌,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才緩緩地松開了手,徹底離開他臂膀的同時,那只手一轉方向重重地落在屋牆上,發生悶哼一聲。

她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連忙將那只手移到身前,指節處已經泛出青紫的血氣。她一邊讓如意去準備藥箱,一邊拉著他進了屋子。

暗黃的燭光下,他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嘴唇緊抿,眼中怒火旺盛。

她握著他的手,就這麼握著,身子不自覺地有些顫抖,猛然間被帶入一個寬廣的懷抱,鼻息間充斥著淡淡的花香味道,那是從小便熟悉的香味,是屬于他們兄妹的味道。

她對花卉的研究也是源自于玉閭,許多成長的歷程都有他的身影,他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啊。

他緊緊地抱著她,隱約間她似乎听見他在她的發絲間說著︰「那個女人不能留。」

她一顫,匆匆抬頭,只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機,她知道他所指的是慕容氏。

「她何其無辜。」

「她若在,你永遠也只是一個夫人,即使日後進了宮,她也是穩居中宮,牢牢地壓著你。」玉閭看出她眼底的掙扎,嘆息道,「碧兒,我答應過要給你最好的,中宮之位便是我為你留的。」

「我不在乎。」他不知道,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她與他們不同,她不爭的只有虛位。

「你不在乎」玉閭喃喃重復著,看著她的眼眸慢慢變得犀利,「碧兒,你動情了?你為他動情了?」

她微微笑了,嘴角邊的弧度露出傾人的姿態,卻讓玉閭看得心驚。他一直保護在掌心的女孩終于長大了,懂得了如何去愛人。

當初他憑著私心,想要將她急急地送出去,好斷絕自己不該有的妄想,心中的愧疚讓他不住地想給她世上最好的一切,未想,當她真正愛上了郝朔時,他的心,竟然還是痛了。

「即使不是現在,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坐上那個位子。」玉閭的語氣恢復平靜,她也慢慢松了口氣。

「大哥,你的責任不止我一人而已,你肩上的擔子太大,一步都不能走錯,錯了便是一個族群的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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