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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撿到高跟鞋 第27頁

作者︰梵朵

「喔,她睡了。她說累得要命呢。」嚴棣音替她圓了謊。

「她睡在哪里?」嚴棣心出聲了。

「當然是客房呀,她還沒這麼不識趣。」嚴棣音話中夾著酸意。

「讓她來跟李綾睡這間主臥室吧,客房我去睡就行。」棣心這麼提議。

「好,好哇。」嚴棣音猛點頭答應。

「不用了,你們這麼久沒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聊,我才不要惹人嫌呢。」連繽葵還是出來了,只不過,臉上雪白的一片。

「你裝鬼嚇人哪?」李綾突然笑出了聲︰「什麼時候你也學人家做臉了?這是哪個牌子的敷面霜,聞起來倒像是刮胡膏的味道。」

「刮胡膏?」嚴棣心這一听,眉頭的結又更深了。他知道,連繽葵一定是為了掩飾她臉上的憂傷,才會出此下策。

「哈——我很想睡,不跟你們聊了。」連繽繽已經無法再支撐了,索性逕自地奔回房,「砰」地一聲,就將所有的難堪摒棄于那扇門的後方。

她的確是累了,也倦了,只是,他與李綾皆在這一扇門的另一側,或許纏綿悱惻,或許相擁交心,而她怎麼樣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他們恩愛相許的親密景象。

「不可以,你不可以再這樣想下去。」連繽葵索性將自己全蒙在被子里,翻來覆去,喃喃自語。

往事一幕幕像不饒她似地,一古腦地全涌上她的腦海,頓時,她歇斯底里地踱來踱去,如果真能踱到筋疲力盡,她也在所不惜。

終于,她停下來了,靠著邊接嚴棣心與李綾主臥室的那扇門上,她軟了腳地癱坐在地。

突然,她好想寫些東西,好想用一種方式來抒發她即將崩潰的痛意。于是,她慌亂地從地上剛才胡亂整理的行李中掏出一些紙筆。接著,就趴在地上,想寫些東西,無奈,在畫了亂七八糟的一堆,用掉一大堆的紙張後,她仍舊沒寫出半個字來。

「這是不是就是我在你心里的樣子?看似豐富,一無是處。」她掩著臉,頹喪地閉起眼楮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睜開了眼,望著漆黑的斗室,嘴里細細地哼地《偶然》這首歌。

哼著哼著,她又拿起袋里的一本信紙,撕了一張,寫下了此刻心中的感觸,那是寫著有關灰姑娘掉了水晶鞋的事。她寫著寫著,淚,滴上了信紙,為她與嚴棣心這幾個月來的交會,留下最後一頁告白書。

是的,結束了。她與他從頭到尾不過是場偶然,誰也沒去承諾誰,誰也沒提愛過誰,誰更沒理由該為誰心碎。

「想不到這倘渾水,只讓我換得了這樣子的注解。」連繽葵對著冰冷的空氣說著,而手中的那張紙,就這麼滑下了她的指尖……

黑夜終究在她的凝望下,逐漸亮起了光線。

她悄悄地拎起行李,安靜地走出這個令她刻骨銘心的地方,正如當初來時那般的悄然。

「連繽葵——」就在她正要走去推開大門的時候,她听見了一個意外的呼喚。是嚴棣心,他整夜不成眠,滿腦子全想著她此刻的處境。

「棣心?你怎麼起得這麼早?李綾呢?」離別之前,能再見他一面,連繽葵在驚喜過後,怕自己的腳步又更沉重了。

「她還在睡——而我,整夜都沒睡,直想沖進客房,跟你賠上一萬個抱歉。」棣心聲音沙啞地說,神色則是黯淡憔悴。

「不,不要抱歉。」連繽葵搖著頭;「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沒有錯,你不需要道歉。」

「傻瓜,你愈這樣,反而愈讓我慚愧。」棣心激動地模索前進,走到了她所站的玄關處。

「棣心,你听著,你愛的是李綾,而李綾現在回來了,你絕不能再讓她離開你了。」連繽葵提醒著他,也再次提醒自己。

「可是你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嚴棣心顯然處在極端矛盾的狀態。

「我會站在遠遠的地方,祝福你們白頭揩老。」連繽葵還是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就算我人在天涯海角,我永遠會記得這段美好時光。」

「就這樣?」他握著拳頭,壓抑著他滿溢的悲傷。「你只給我這句話,就打算這麼走了?」

不,我給你的何止這句話。還有我的感情,我的心哪。但,我怎麼能讓你知道,我怎麼能肆無忌憚地說出口,在朋友與道義的堅持中,我沒有沖動的自由。

「你有了李綾,還需要什麼?想想你曾在信上給她的承諾,想想你們曾經這麼相愛過——而我,而我不過是……」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想轉身奔出門外。

「繽葵,你沒告訴我你要去哪里。」他一想到她會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心中的激動難以止休。

「去散散心,你替我向李綾辭行,等過幾天,我找好房子了,會再回來搬行李的。」

「不要搬。」嚴棣心月兌口而出,「你等我回來,等我從美國動手術回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案。」就在昨晚,棣心在李綾的說服下,終于決定去美國接受更進一步的治療。

「昨晚不就已經揭曉答案了嗎?你何必再多此一舉呢。」連繽葵淒苦地笑,然後落寞地走出了有嚴棣心的建築。

懊去哪里,她仍舊沒有頭緒。可是,她仍不敢回頭奢望著他會指點迷津。

就讓王子與公證的故事,完美的存在她背後的那一棟屋子里。至于她,還是趕緊掏出包裹里的面紙,好湮滅她終于潰堤的傷心。但,連面紙都跟她過不去,怎麼樣都無法從包包中抽出完整的一張來擦拭淚滴。最後,她氣急敗壞地蹲了下去,將整個包包倒過來,抖出里頭所有的面紙來出氣……最後,面紙用完了,她的淚卻仍沒停,在淚眼迷蒙中,她看見了掉出包包外的那本記事簿,頓時想起,那里頭有李綾寫著她哥哥在加拿大的地址。

「哥。」她輕輕地叫了一聲,是心疼,是同情,也是同病相憐的心情。

突然間,她知道她該去哪里了。

晨霧慢慢消散,街上的人車逐漸的活絡了起來。而她,不再惶惑無依,因為,她還有個手足可以陪著她哭泣。在寒冬時節,兩人取暖總好過一個人孤零零……

「哥,你好嗎?」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哭得這麼傷心呢?哥——「連繽葵知道,再過幾天,她一定會親自上加拿大探視連繽洋的傷痕。或許深、或許淺、也或許無妨,但,她會安慰他,因為他們的最愛,都得到了世上最完美的幸福。所以,不說遺憾,也無需傷感,「還君明珠」終究是明智的胸懷。

加拿大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連繽葵來到了這個異鄉後的一個月,它把跟前的世界都復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就如同此刻的連繽葵,心上也是一堆沉沉的灰。

「小妹,天冷,衣服要多穿一些。」連繽洋在上班出門前,不忘提醒他這位「一病不起」的妹妹。

記得一個月前,當這位從來沒出過國的小妹,拎著行李站在他的公寓前時,他本以為,她是要來安慰他的失戀傷痕的。誰知,他錯了,他發現自己除了忙著自我療傷之外,還得分心到安慰小妹的自我折磨。

「哥,你又在借酒澆愁了嗎?」

「不要管我,能麻痹不也很好,至少不會痛。」他經常爛醉著。

「誰要管你,我只是要你留幾瓶酒給我。」

就這樣,連繽洋無法置信地看著連繽葵將酒一口喝干,學著他醉時的模樣,頓時他清醒了一大半。

「別唱了,你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搶下了她的酒瓶,以兄長的威嚴喝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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