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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不乖 第8頁

作者︰心寵

不知為什麼,忽然有一顆淚珠滑過她的臉頰。

她一向樂天,很少哭的,此刻不知為何落淚,或許是因為怕死,或許是因為臨死之前,心願未了……

「我單名一個‘鷹’字。」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真實的姓,出來替王爺辦事,身為忠誠的家將,為防萬一,他沒有權利把自己的身份隨隨便便告訴一個陌生的女子。

但他可以告訴她自己真實的名,這個垂死女子的不斷哀求,讓他不禁心軟。

靠近她,大掌握住她的小手,源源不斷的內力霎時輸入她的體內,讓她的身子暫時得到舒慰。

這個動作似乎是想給她一點生命的勇氣,又似乎是因為愧疚而給她的一點補償。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他保證。

疼,真的很疼。

不過不知道是心里疼,還是被擊打的地方疼。

鐵鷹只記得自己倒下去的時候,看到惠妃那一張表情復雜的臉。

「來人,鐵校尉膽敢忤逆本宮,拖出雅仙宮,杖責三十!」之前,她是這樣吩咐的。

但四周沒有一個侍衛敢上前把他拖下去,因為他是御林軍統領,所有的侍衛都是他的屬下。

「沒听到娘娘的吩咐嗎,怎麼都沒有反應?」他微微一笑,對屬下道。

侍衛們面面相覷,垂頭不敢言語。

「既然你們不敢動手,不如我自己來吧。」他此語一出,滿堂皆驚。

文妲立在高高在上的地方,本來臉色冷酷木然,此刻也不由得眼神一顫。

「不過刑杖太長,卑職無法拿它來策打自己,不如換卑職的劍當刑具如何?」

話剛落音,不等她回答,他便提起佩劍向自己的胸膛沉甸甸地打下去。

鐵鑄的劍奇重無比,再加上劍鞘,那重量又多了一分。

這一擊,驚天動地,只听他的骨骼咯咯作響,血肉之軀猛然一震!

「娘娘要杖責卑職三十,那卑職就自擊三十,如何?」

他盯著惠妃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的表情,鐵劍一擊、又一擊,重擊自己的胸膛。

三下、四下、五下……

他要看看到底打到多少下,她才會動容。

兩人仿佛處于一種對峙的僵局中,她立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似乎稍有動作便會泄露內心的情緒。

「娘娘,請恕鐵校尉不敬之罪!」四周的侍衛再也看不下去,紛紛跪倒在她的面前哀求。

「娘娘,小的願替鐵校尉受罰!」其中更有一名忠心的屬下如是說。

而她,依舊面無表情,身子稍稍背轉,一聲不吭。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他期盼那無聲的背影能給予一點答覆,希望她可以心軟,然而當「三十」就快來臨之前,他死心了。

先前一直用內力護體,鐵劍擊在身上,其實傷不了他,此刻眼看杖責數已到,絕望的他感到心中似有一座堡壘忽然傾塌一般,內力在心疼的瞬間消失不見,他身子一曲,一口鮮血噴射出來。

「鐵校尉!鐵校尉!」

四周的下屬不約而同蜂擁上前,伸手攙住他。

他模糊的目光越過人牆,想再瞧她一眼,她似乎終于轉過身子,表情復雜地投來吝嗇的一瞥,然而他並不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醒來的時候,他躺在自己的府第之中。

這座府第是他被封為校尉之後皇上特別賜給他的,自幼身為家將的他,並不習慣忽然擁有如此一幢豪宅,也不習慣四周華麗過分的擺設。

他艱難地睜開眸子,發現床邊坐著一位老者。

「皇、皇上……」他一驚,迅猛地撐起身子。

「愛卿不必多禮,」南周帝和藹地笑著,按住他的肩,不讓他起來,「先把身子養好要緊,宮里的防務可少不了你呀!」

「皇上,您怎麼會在卑職家中?」他道出心中疑問。

「你受傷這麼大的事,朕怎能不親自過問?」南周帝輕嘆,「都怪朕太寵惠妃,寵得她無法無天了!看在朕的份上,你就原諒她這一回,好嗎?」

「請皇上不要這麼說……」鐵鷹感到心中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垂眉回答。

「朕已經替你罵過惠妃了,她也知錯了,此刻她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等著向你認錯呢。」

「什麼?」她……她也來了?

鐵鷹一怔,愕然抬眸。

「來人,喚惠妃娘娘入內。」南周帝吩咐道。

立在門口處的一個小太監立刻推門一陣小跑,不一會兒,便引進一名女子。

女子正在微微抽泣,雙眼又紅又腫,好似水蜜桃一般,使本來漂亮的臉蛋變得面貌全非,好半晌,鐵鷹都沒有認出她是誰。

「還不快過來賠不是?」南周帝對那女子厲聲道。

她緩緩移動步子,站定在鐵鷹面前,雙肩的抽動似乎無法停止,一直顫抖著。

「鐵校尉,對不住了……」她聲音嘶啞地開口。

鐵鷹不禁駭然,眼前的她,真是那個下令痛打他的人嗎?他才昏迷了半日,她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惑然不解地凝望著她的臉,他恍然大悟──是眼淚讓她變成這樣的!

因為長久的哭泣,使嬌顏變形了。

此時此刻,她仍在哭。

不過,或許因為先前哭得太甚,她的眼淚已經流干了,此刻她只能欲哭無淚。

他知道,欲哭無淚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可他不知道,她哭泣至此到底是因為受了南周帝的責罵呢,還是有別的原因?如果她是他的小荷,看到他受傷昏迷,的確有可能哭到淚流干涸……

第三章

為了表示對文妲的懲罰,南周帝將她送到京城外的慧安寺中修身養性。

人們都幸災樂禍地議論說,文妲從此以後可能會失寵。

但文妲心里明白,南周帝其實並不打算就此冷落她,不過是去慧安寺小住幾日,找到借口便會接她回宮的。

南周帝這一次對她看似嚴厲的懲罰,只為了平息眾怒。

她讓鐵鷹受了重傷,御林軍中人人對她不滿,宮中諸妃、朝中諸臣趁機對她口誅筆伐,倘若不給她一點懲罰,這場鬧劇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對她而言,住進慧安寺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不必再整日扮演狐媚的妖妃,亦不用面對因她受傷的「那個人」……

可是一想到那個人重傷的模樣,她就感到心如刀割。

那日,她只打算嚇唬他一下,料想侍衛們都是他的下屬,不會真的對他用刑,然而她失算了,他竟然親自動手,把自己打成重傷……

鐵劍一聲一聲擊打在他的胸膛上,仿佛也一聲一聲擊打在她的心里。

她當時騎虎難下,不敢貿然阻止他,因為那樣會暴露自己對他的感情,可又害怕再打下去,他會真的受傷。

于是她只能背轉身去,一動不動,怕稍微一動,便會現出她的真心。

她以為他有內力護體,不會有大礙,誰料他竟收了內力,一舉將自己打到吐血。

看著他在鮮血噴染中倒下去,她的眼淚禁不住涌出來。

這一涌,便再也停不住,直到淚干,她仍舊顫抖地抽泣,幾乎泣出眼中的血來。

當南周帝宣布罰她到慧安寺面壁思過的時候,她痛苦的心情才稍稍得到了緩解。

她將在佛前長跪,為病中的他日日祈禱,懇求佛祖狠狠地處罰自己,不要輕饒自己的罪過。

佛香縈繞眼前,木魚敲打在耳邊,不知不覺,她已經跪了三日,因為一動也不動,所以雙膝已經麻木,再加上滴水未進,身子變得越發單薄。

「娘娘……」宮女端進粥菜,擱在她的面前。

「我不是說過我不餓嗎?」並非強忍,她是真的因為傷心而沒有食欲。

「娘娘,山門外有一個人求見。」宮女怯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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