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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兩心 第7頁

作者︰董妮

他倒放心,不怕她搬空他的家,那她又何必客氣呢!

吧脆就到他家仔細搜上一搜,或許能找著什麼線索,證明他與姊姊的死有關系也說不定!

說走就走,朱萸伸手招了輛計程車,飛快往他家方向駛去。

咦?不可思議——

朱萸拚命揉著眼楮,依稀記得昨日楚戊的房子就像被大炮轟過,髒亂得不堪入目,怎麼才過一天,景象全變了?

屏住氣息,朱萸忍不住放輕了腳步踏入這間整齊干淨的屋子,一股溫馨的氛圍剎那間包圍她全身。

想不到楚戊的房子一經整理是這麼的……舒服;沒錯,他的屋子是不堂皇、也不豪華,但卻樸實得予人一種十足安心、愉悅的感覺。

米白摻雜著淡綠色的基調,營造出一種輕松感,置身其中,彷佛立處于山野,足可滌淨凡人心中一切俗憂。

這樣一個溫和的空間,怎麼也無法與楚戊那張冰冷無情的峻臉聯想在一起。

「不知他找的是哪個室內設計師,如此厲害。」她咋舌,心底卻有一點別扭。

眼見為憑,她看過、相處過的楚戊確實是個嘴下不留情、粗魯、暴躁兼惡劣的大壞蛋,說他身背數十條人命、案底無數,絕無人懷疑。

可不知為何,身處于他的屋子里,看著周遭的精心布置,她的心硬生生被切成兩半;一半相信楚戊是壞人,她應當和他多保持距離才是,但另一半卻令她莫名地……渴望親近他、了解他,甚至……踫觸他。

「我真是瘋了,這麼一個殺人嫌犯有什麼值得好奇?」她邊搖頭、邊走進主臥室。

很確定楚戊就睡在這里;因為折疊整齊的棉被上攤了一件破西裝,那是他們相遇的第一天,她惡整他時弄壞的。

「要了解一個人,看他的臥室最直接了。」她模著他房里的木制家具,很樸實的美式風格,講求舒適,而不嘩眾取寵。

他衣櫃里的衣服多為自然質料,非棉即絲,樣式普通大方。

「呵,這家伙居然穿白色四角褲耶!」好難得,她以為最近的男人多喜歡穿五顏六色的子彈型內褲;因為那看起來比較酷。

欣賞完他的衣物,她轉向盥洗室,他有一座豪華的按摩浴白。「真會享受。」她撇嘴,搜尋的目標轉向洗臉台上的置物櫃。

「牙膏、牙刷、刮胡水……咦?這是什麼?」想不到置物櫃里居然有暗格。

她打開暗格。「喝!」呼吸登時一窒,那里頭藏了……一把槍。

她不知道那是何種型式的槍,但從那光澤、重量卻可判斷出那絕非假貨。

一名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家中會藏槍嗎?更遑論在台灣根本是禁止民眾持有私槍的。

方才因這間屋子而對楚戊興起的半絲好感在瞬間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熊熊怒火。「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心下越來越肯定他與姊姊的死月兌不了關系。

朱萸顫著手關上暗格,正想離開盥洗室,眼角卻瞥見洗瞼台上的刮胡刀,那是把很傳統的刮胡刀,並非電動刮胡刀。

一股報復的執念涌上心頭,她冷笑取下刮胡刀上的刀片,然後使勁弄彎後,再裝回去。「明早用這把刀刮胡子的人有福了。」

傍晚六點,當楚戊下班回到家中,就見朱萸身著薰衣草式樣的淡紫色洋裝、斜躺在地毯上假寐。

「啊?」他倒抽口氣,腦海中閃過一幕模糊不清的畫面。

何時、何地,他曾見過類似的景象?

朱萸緩緩爬起身,抱著肚子、皺著眉。

「朱儀!」楚戊月兌口而出一個名字。

朱萸渾身一顫。是啦,他終于想起姊姊了。

這件薰衣草式樣的洋裝正是姊姊死前所穿之物,她特地將它帶上台北,此刻她穿在身上、模仿姊姊的言行舉止,目的就是想試探楚戊。

「我是朱萸,不是朱儀。」她嬌喊。

楚戊如遭電擊似地呆了三秒鐘。「啊……對不起。」

「朱儀是誰?你的女朋友嗎?」她佯裝不在意地問。

「什麼?」他搖頭。「不是的,我……讓我想想,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也覺得奇怪,並不熟識的一個人,他怎會到現在還記得她?

朱萸隱下一個白眼。他倒灑月兌,就這麼忘了姊姊;但她可不會忘,她至死都忘不了姊姊倒在暗巷里,那副渾身是血、蒼白憔悴的模樣兒。

楚戊提起公事包,大踏步進入客廳。「你餓了吧?」

「你要請我吃飯嗎?」她跟在他身後,想多看看他的表情,也許可以從中窺出絲毫線索。

「你等我一會兒。」他走入臥室。

她正想跟著進去,楚戊一手握著臥室的門把。「我要換衣服。」

「你換啊!」她又沒阻止他。

「我不習慣在人前、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換衣服。」話落,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上了鎖。

她瞠大了雙眸。「拜托。」他以為他是知名男模嗎?她會覬覦他的,神經病!

憤憤不平地踱著腳步轉回客廳,朱萸輪流咬著十指的指甲,真不甘心費盡力氣布置的一切只引出他月兌口而出兩個字——朱儀。

「這樣根本定不了他的罪啊!懊死!」

「定什麼罪?」他幽靈也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

她霍地跳了起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他聳肩。「抱歉。」

「你穿那是什麼東西?」T恤、運動褲,還有……男用圍裙?「不是要出去吃飯?你為什麼……」

「我沒說要出去吃飯啊!」

「你明明說要請我吃飯的。」只要可以為難他,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難道……我先說明,我可不會做飯,你別指望我借住在這里的時候會幫你洗衣燒飯、料理家務。」

「我又沒說要你做。」他轉身走入廚房。

「啊?」她下意識跟著他的腳步走。「莫非……」果然,她看見他打開冰箱、拿菜、洗菜、切菜。「你是真會做飯,還是裝模作樣?」看著他那雙比一般人大上兩倍的大手掐著細細的豆芽,天哪!她快爆笑出來了。

「你待會兒試過味道不就知道了。」弄完豆芽,他開始切花枝。

她發現他的刀法不錯,輕輕幾下,白色的花枝上被切出了一道道完美的條紋。

「不過慣常殺人的人,刀法通常也不會太差。」她在心底嘀咕著,就是不想贊美他。

楚戊只花了十來分鐘就洗切妥了全部的菜,轉而熱鍋、準備煮菜。

她瞪大眼等著看他出糗,但……

「哇!」他居然還會拋鍋耶!這不是一流的料理師才會的絕活兒嗎?

她木然地走出廚房,走進餐廳;眼角尚能窺見他忙碌的背影,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量,好高、好壯。

這樣四肢發達的人,理所當然是頭腦簡單、行動笨拙才對;可方才,他在廚房里的動作好靈巧,站在他身邊,一股龐大的安全感便這麼遮天蔽地朝她籠罩了過來。

她的心不自覺地怦咚、怦咚急跳了起來。

不敢再跟他靠得太近,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楚戊做好菜,兩只大手輕易地扒著四碟菜、一碗湯送進餐廳。

她再度發現男人與女人間的差異,他真的……好強壯。

可是他上菜的動作好溫柔,他還幫她添飯。

「可以吃了。」楚戊解下圍裙,坐在她對面自顧自地吃起飯來。

朱萸一直等他吞下兩碗飯,才驀然回過神來,舉箸輕嘗了一口他的手藝。

「唔!」她倒抽口氣。

「怎麼,不合口味?」他正進攻第三碗飯。

她搖頭,有些不甘心地道︰「很好吃。」太不可思議了,這個粗魯不文的男人竟有如此好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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