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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戲愛神 第23頁

作者︰陳明娣

韓惟淑往空中呼氣,有些詫異竟然看不到白霧,遲鈍的腦袋慢速度地轉動。嗯,他們一定是放了暖氣,唉……長長嘆了一口氣。該走的還是要走了,分離總是不容易──

「欸?滄日在台北?」主任好奇驚呼,嚇醒了感傷中的她。

基金會職員一一為阮滄日介紹在場的家長,他客套寒暄,交談中始終分神注視她。垂下如扇的發遮住了她,令他無法看到她的表情;按捺不住,他借著與音樂科主任打招呼靠近。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們都以為你在瑞士。」主任問。

「昨晚。」黑漆的眼瞳只有她的形影。

「哦……」主任眼尖注意到,旁敲側擊問道︰「最近常回來,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阮先生。」基金會的職員又過來了。「時間差不多了,該辦出境了。」

他點頭表示知道,再看她一眼說︰「我們上去二樓吧。」

「好呀,惟淑一起走吧。」主任招呼著。

「你們先去,我去一下化妝室。」她丟下話,「咻地」溜走。

※※※

阮滄日交代陪同前往的職員︰

「一切就麻煩你們了,有問題立刻聯絡。」然後跟一行人握手致意。

康易磬經過他面前,生硬停頓。「我會償還的。」

看著眼前少年的傲氣,阮滄日不由心生一絲佩服,即使他迫于現實接受協助,態度仍是不卑不亢。

「別讓我等太久。」阮滄日說。

康易磬一抿唇,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不跟他們一起走嗎?韓惟淑看著他送行的姿態納悶,不知他跟易磬說了什麼?他們之間總有著劍拔弩張的對峙感……咦?易磬怎麼又踅回來?

韓惟淑睜大眼,看到康易磬跟阮滄日說了句話就走,阮滄日瞬時僵黑了臉;康易磬突然回頭,竟露出了微笑,像似目標得逞的勝利微笑?!

易磬到底說了什麼?真令人納悶,當她還在猜想之際,阮滄日神情黯沉地大步邁向她而來。

「我送你回去。」

「欸?!」她嚇了一跳,高亢嚷道︰「我……我……不必,我……自己回去!」

他不由分說,攫住她慌張揮動的手,扯了就走。

「主任!」韓惟淑一聲驚呼。

音樂科主任呵呵笑回視她求救的眼神。他甚至沒跟主任說聲再見!韓惟淑慌亂的腦海突然注意到。

她被強迫以小跑步的步伐在偌大的停車場穿梭,呼嘯耳際的北風、冰冷提醒她口袋內未來得及戴上的毛帽,幸好,這強迫式的疾步運動增加了體內的熱能;她喘急呼吸,短促的熱息幻化成片片白茫,宛如她置身團團迷霧中。

是呀,前路茫茫,她已經失去方向……

頓然,牽引的力量煞住,她斂神上望,四目相對,迷蒙的眸對上泛著深不可測黑潮的瞳,目光膠著難分……

「哈啾!」不適時的,韓惟淑打了一個噴嚏。

她連忙伸手摀住口鼻,難為情地低首,想伸手掏出手帕,這才發覺她的另一只手還握在他手里,臉紅地抽回手,慌亂伸入口袋中尋找──

「拿去。」一方藍白格紋的男士手帕遞到眼前。

她猶豫接過,細聲道了謝,粉紅的鼻尖皺了皺,再打了一個秀氣的噴嚏。

「唔,對不起。」手帕下只听到含糊的咕噥聲。

阮滄日眼神波動,反身開了車門︰「你先進去。」

他替她關好車門,繞過車前,彎身坐入駕駛座,發動引擎後,立即將暖氣調到極限。

溫暖的熱氣源源輸送,韓惟淑抬手,驟然發覺手中還拿著他的手帕。本想還給人家,一想又覺得不妥,為難片刻,她將手帕塞進外套口袋。她在出風口前,互相摩擦了下僵冷的手指,欠身月兌下累贅的外衣。

他一言不發等待著,直到她安置好,才驅動車,駛離機場。

刻意不讓自己已經混亂不已的思緒愈形混亂,她強迫自己望著窗外快速後退的景象,保持腦中空白;下了高速公路,她考慮地咬著下唇,終于決定,開口道︰

「這里,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家了,請你隨便找個地方讓我下車。」

「今天溫度很低。」

她偏著頭,等待下文,半晌才意會他無意再說下去。

天氣冷沒關系呀──她輕輕揪眉,吶吶說︰

「我有帽子、圍巾、手套,還有……」在口袋深處她模到一個塑料薄袋,啊,她自己都忘了,還有這東西,她獻寶掏出︰「還有一個暖暖包。」

他微側著臉,濃眉高低扭曲幾下,忽然哈哈笑了︰

「我不知道你這麼怕冷!」挑高的眉望了望那塑料包。「那東西有什麼作用?」

她無助傻眼。沒有辦法,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笑,當然她不期待、也不認為這樣的笑有何意義,她訓誡自己;但第一次耶,心頭仍激起陣陣漣漪。

阮滄日看了眼前頭路況,側眼觀察不作聲的她。「怎麼?」

「沒。」她欲蓋彌彰地大聲說︰「那個……不,這個,這個是暖暖包。」

罷才自己好象已經說過了?

她快速接續道,認真讀著包裝上的說明的模樣令人發噱︰「這是從日本來的東西,只要撕開外面的包封,讓它接觸空氣,就會自動發熱;上面說可以持續四十六度高溫二十四小時。」一口氣喋喋不休地報告完畢,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他又朝她睨了眼,情緒頗佳地哼起音樂;戛然停住的她,腦中一片白,迷惑……韓惟淑眨眨眼,霧愈來愈濃了,她有些害怕、有些恐懼──

我們之間沒有結束,一切正要開始!

不期然,這兩句話又躍上心頭,她已分不清現實與夢幻,踫踫的心跳聲震耳,她想她無法負荷過多的未知──

「我要下車,我自己回家!」

「我送你回去。」他無視要求。

「我們不順路,你一定有很多事要辦,我──」

「沒有。」他簡單打斷她,自顧自說︰「我收到了同學會邀請函。」他投來注視,韓惟淑只好頷首響應。他接著說︰「這次我只能停留四天,參加完後天的同學會就回瑞士。」

現在她終于了解他堅持送她回家,只為確定她不會出現。「我知道了,我不會去的。」胸口有著受傷的痛楚。

平順前進的汽車猛然一扭,他的手繃緊扣住方向盤,眉頭一擰,咬牙問︰「什麼意思?」

她遲鈍未發覺潛伏沸騰的怒流,不知死活地悶頭說︰「我會打電話給主辦人取消我的訂位。」一周前她回函確定參加。

「因為我去,你就不去?」他臉色陰惻,因壓低的嗓音。

韓惟淑眉頭勾出問號,這話怎麼听起來意思古怪?該說因為他去,她就不能去才對呀。

阮滄日以為她沉默代表承認,黑臉一繃。耐心,耐心,他提醒自己必須保持耐性,他的時間有限,一定得設法爭取苞她見面的機會!

不敢奢望她主動配合,可是排拒的態度卻也不是他期待的,他怒目前視,思考著下一步……

※※※

車子還未停妥,韓惟淑已伸手欲推開車門,阮滄日的話阻止了她。她遲疑回頭,極端困惑的眼神︰

「請你再說一次──」她一定是听錯了。

「後天的同學會你非去不可,否則我就取消對康家的資助。」

「我沒听錯吧?!」她自我呢喃,有種世界倒反的錯覺。不是不能去,而是非去不可?!

「我說到做到!康易磬的未來就掌握在你手中。」阮滄日斬釘截鐵,無商量余地。

「這是威脅──」怎麼會這樣?

「不是威脅,這是追求的手段。」他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絕望到必須使用這般卑鄙的伎倆;不容諱言,康易磬在機場對他說的話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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