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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戲愛神 第6頁

作者︰陳明娣

「你還不進去?」她自頭至尾沒正眼看過康易磬。

韓惟淑一時忘了蘇箏箏向來冷漠,徑顧傾訴自己的困惱︰「我們不能參加比賽,主辦單位說一定要有鋼琴檢定三級證書才能參賽,為什麼呢?這實在沒道理呀!蘇老師,你說對不──對?」一抬眼,這才發覺人家臉色不耐。「對不起,蘇老師,耽誤了你的時間。」

蘇箏箏極冷淡瞥了一眼,連聲響應都不給,徑自走開,這時韓惟淑突然想起蘇箏箏的學生也參加比賽。

「奇怪,怎麼沒看到人?」她疑惑自語。

不料,這回蘇箏箏卻停下步,回身稀罕地對她笑了︰「我的學生不必參加初賽,依她的實力可直接參加復賽。今天我是來當評審的。」

韓惟淑一听,困惑問道︰「為什麼她可以直接參加復賽?」

听她這麼一問,蘇箏箏似乎更開心了,她揚頭驕傲地說︰「這是這次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允許的。」

「你認識這次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她好奇地問。

蘇箏箏神秘一笑。「說起來,你應該比我更認識他才是──」

韓惟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他吧?她心里抽搐著。

「畢竟你們同學了那麼久,我跟他只是學長、學妹的關系──」

她嘆息。真是他,原來他回台灣就是為了……

「你猜出是誰了嗎?」不等韓惟淑開口,蘇箏箏迫不及待地接著說下去︰「那個人就是──阮滄日,你不覺得──」

韓惟淑臉色黯然、喪氣垂肩,心里自嘆,早該猜到的……

她不夠激烈、不夠震驚的反應剝奪了蘇箏箏揭開謎底的樂趣,無趣地一抿嘴︰「怎麼你已經听說了?」

他叫阮滄日?是老師的同學,也是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原來他也懂音樂,難怪那麼狂妄。康易磬听著她們的對話,听出了些端倪。

蘇箏箏興味索然地掉轉身。

現在,她該怎麼辦?韓惟淑思索片刻,十分慎重地問學生︰「易磬,你還想參加鋼琴比賽嗎?」

參不參加比賽並不重要,但──

「有一天,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彈琴!」

康易磬露出堅決的眼神,他要證明給阮滄日看,老師是優秀、不容他輕侮的,他要逼他把傷人的話收回!

韓惟淑愧疚地將他堅定的神色收納眼底。想不到易磬如此重視這場比賽,都是她不好,不該鼓勵了孩子卻又讓孩子失望,看來她別無選擇了……

「易磬,老師不會讓你失望的。」她說了一句讓他模不著頭緒的話。

※※※

歐聯文教基金會的秘書,遲疑地出聲︰「阮先生,今天她……又打了三次電話,她……」

正要進辦公室的阮滄日表情一緊。「告訴她,我不想見她。」

「我說了,可是她還是──」

「不見就是不見!」他眼中的嚴厲令秘書小姐心驚肉跳。

「是……是,我懂了。」

阮滄日甩上辦公室的門,煩躁地一抹頭,點起煙,對著窗外──

她是他腦海中拭不去的……陰影!罷出國的那一年,他總是有著一回身就會看見她的錯覺,難以克制地想回頭看看;唯一的解釋是,她已經侵佔他的生活太久!久得讓他不相信她會這麼輕易就退出;久得教他無法相信這次她真的放棄了!

漸漸,終于不再不自覺搜尋那對侵擾心神的眸子,他以為他真的將她驅出記憶,可是──那天,只是一眼,遠遠的一眼,不須言語、不須動作,他就能確實感應到她的存在!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而他還自以為擺月兌了她。

這一次為了歐聯基金會的鋼琴賽回國,刻意保持低調,她不可能預知他的回國,為什麼會如此巧合又牽扯上她,為什麼?

阮滄日不服地望著蒼天──

……

「滄日哥哥,滄日哥哥──」她落後一大截,嬌軟的嗓音因為焦急而夾雜著濃厚鼻音。

他不想讓她追上!

入學日,校園的人好多,他們都在笑話他,他不能讓她追上!

他加快步伐,愈走愈快──

「哎喲,嗚……哥哥等我,好痛……嗚,哥哥等我……不要走那麼快,嗚……」

她跌倒了!

他掙扎停下,可是……圍觀的家長中有人呵呵大笑,他不可以回頭幫她!

那些大人都在取笑他,他不能回頭!

絕對不能回頭!

永遠都不能回頭!

※※※

李隻芳沒想到會再見到她──

「阮媽媽。」

「惟淑?你怎麼會來呢?」李隻芳一臉震驚未褪。「坐,坐。」她不可能知道滄日回國消息的……

韓惟淑拘束地坐在曾經非常熟悉、如今卻陌生得令人不自在的阮家大廳,她還是直接說明來意。

「我今天是來找……滄日的。」

「滄日?!你知道他一直待在國──」

「我已經見過他了。」她趕快表明,不想害長輩編造謊言。

李隻芳愕然,一合口,尷尬地說︰「呃,他剛回國。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想請他幫個忙。」

「他出去了。」還是別讓他們見面,滄日絕不會答應她任何請求的。

韓惟淑遲疑著,是否該說出自己已經自秘書口中得知,他感冒在家休息這件事。「阮媽媽,我不想為難您,但──」

「媽,麻煩你再拿一包感冒藥給我。」有人在樓上喊著。

韓惟淑急切地望向李隻芳︰「阮媽媽,拜托你,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媽,你听到了沒有?」樓上催促著。

「听到了。」李隻芳連忙應聲。「惟淑,他感冒了,情緒不好。你也知道他每回見了你都發脾氣,我看還是算了,他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我頭痛死了!拜托你先把藥拿給我……」隨著快節奏的「咚咚」下樓聲,蹦的,他出現在兩人眼前!

「滄日?!」李隻芳驚駭一跳,擔憂的視線在兒子跟韓惟淑間快速巡回。

「她來做什麼?」他故意忽視她,沖著母親問,以為阮母又玩起撮合人的舊把戲。這些天她每天打電話到基金會去騷擾還不夠嗎?

「不是我讓她來的。」李隻芳急忙否認。

韓惟淑尷尬的視線低垂,落在他前方的沙發椅背上,緩緩解釋道︰「是我自己來的,我多次打電話到基金會去,你一直避著我,我只好──」她不看他,卻敏感知覺他投來一道威脅不悅的灼熱火光,聲音消失在她口中。

「我不想見她。」他對著母親宣告,徑自往回走,仍是不理會人。

「只要幾分鐘,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她哀求地跨前一步,緊張的手指交握胸口。

他回頭一聲獰笑,猛烈螫人的眼神伴著暴烈的怒吼,有若發狂的雄獅︰

「哼!你已經煩我太久了!立刻離開這里,別再陰魂不散糾纏我!」話一說完,他像不能再忍耐似的猛旋身,背對她。

她咬緊唇對抗他殘酷的話語,掐住手心不讓屈辱的淚水流下,輕吸鼻、顫抖地說︰「我……不是來糾纏你的……我是為我學生的事來的,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個學生。」

不是為他而來?阮滄日如遭雷殛的腦袋一片轟然!

她急促地說下去︰「他……是個有天分的孩子,只因為他從沒參加過音樂檢定,就否決他參賽的資格是不公平的,這對你、對他都是一種損失……」

一道說不出因由的怒火沖出,燃盡理性,此刻他只有一個沖動想傷害她!他極無情嚴厲地怒吼︰「別跟我談天分!你有什麼資格談論天分?」

她瑟縮,緊緊合上的睫沿泛出淚光,哽咽︰「雖然我沒有,但不代表我不能分辨,我曾經看過呀……」晶瑩淚珠滑下臉龐。「請你……不要因為對我的成見而抹煞了一個孩子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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