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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鱗 第15頁

作者︰陳毓華

「餓死鬼投胎!」他的惡形惡狀有人看了刺眼。

「大爺我有錢,你管得著。什麼燕窩、鮑魚、魚翅、熊掌,山珍海味統統來一份。」對著等在桌旁的小二,他一口氣點了數道佳肴。

「你根本是打算來吃垮青鱗的。」

「哼,區區一餐飯在他眼中不過一粒沙,古孟嘗食客三千算什麼,青鱗隨便一根指頭就能壓垮他。」

「我們是來討論正事,要吃香喝辣的你改日上江南要什麼沒有。」

你來我往,少說一句就嘔得吃不下飯的兩人就是秤不離坨、坨不離秤的軍破痕與亂驚虹,一個斯文俊俏、皮膚女敕白,一個丑極,貌如黑炭。

頭拈戒疤的是阿祗僧,神似天人,無垢無塵、宛若菩薩。

另一個全身冥黑,坐得最遠,眉字眼睫都是戾氣,殺氣騰騰,叫人望之生畏。

「掌櫃的,不管他們吃了什麼,帳面都跟我無關。」天青鱗很簡單的遏止了亂源。

「哪有人這樣?小氣鬼。」

現在撤回燕窩、熊掌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鱗,你非要娶妻不可嗎?」軍破痕很想知道,「我有十七個孩子,他們也不需要大娘啊,組織說不許娶妻,可沒說不準納妾。」

他就有七、八房妾,不過是個名稱,何必那麼死心眼?

「我就是要她!」一個家要是缺了女主人還算家嗎?

「鱗說要做的事誰都不能叫他改,一場硬戰難免了。」亂驚虹不嗜殺,卻不排斥一同對付那個人。

「讓自己的命捏在別人手上,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恩已完卻,連情仇也一並還掉吧!天青鱗一語道出所有人心底的敏感痛處。

「金都不反對了,算我一份吧!」阿祗僧砂礫般的聲音賭上自己將來的人生。

「這場殺戮沒有我,你們一點勝算也沒有。」軍破痕的自負向來很完美。

「我真倒霉,五大天王,這是誰取的名號?五大、五大,哈哈,沒有我亂驚虹,你們的威風起碼要減少一大半。」

「喂,隔壁的、你要裝聾作啞到什麼時候?」軍破痕往後彎腰,詢問始終不吭聲的黑衣人。

「真要我去?」他睇了眼桌面上的火紅色寶劍,不是回答軍破痕,他說話的對象是那柄造型奇特的劍。

「不!」天青鱗站起來,「你不必參加,看著就好。」

他的劍不能出鞘,一出,山動雷鳴,除了引來海嘯,不可預知的災難都將前來。

經天青鱗一反對,居然也沒有人說什麼。

這事就這樣拍案落定。

※※※

當人家的老婆要怎麼當?梔兒一點概念也沒有。

她也不想刻意建立什麼賢良淑德的形象,雖然說她跟天青鱗的關系大大改善了,卻還不到想為他洗手做羹湯的「犧牲」地步。

進廚房,實在是因為連著幾日都吃外食,著實厭煩了,她想吃家常菜,自己炒的那種。

簡單嘛,隔壁鄰居多得是集多年夫妻生活經驗的三姑六婆,只要她開口,誰都願意傳授她下廚的「武功心法」。

但是梔兒馬上打消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群對別人家庭生活懷抱高度興趣的女人,平常不跟她們往來,讓她們就算堆滿滿月復的好奇也無處可問,這會她要自動送上門求問廚事,想想,自己表面都當人家多少年的妻子了,卻連讓丈夫吃飽都成問題,這般罪大惡極,恐怕不用多久,就會傳遍整條街,變成眾人皆知。

凡事還是自己想就好。

于是,她起了大清早,尾隨一堆母雞般的女人到了市集,虛心請益的把菜市場變了一大圈。

兩條蘿卜是她征戰市場帶回來的戰利品。

不怪天鳥過養成她這些年給人服侍的習慣,他天下無敵,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繡花弄對外的一切都是他在打理,她只要負責開發產品、刺繡,伸手就有茶喝飯吃。

一直以來的生活卻因為好幾天不見人影的他,全部走調。

身為女人的自尊受到空前的挑戰,無風什麼良家婦女的美德之類的,是她想祭五髒廟,填飽這幾天越來越空的肚皮。

蘿卜飯、蘿卜湯、蘿卜炒,飯、湯、菜都有了。

雖然說看相不是很好,飯有點焦,因為柴火不好控制火候,起碼湯跟蘿卜絲不算大丑。

可是她左看右看,應該加點肉色,于是,她又不怕麻煩的去了趟市集,買回一只雞。

一只活生生的雞。

她雙手合十,想起娘以前要宰殺雞鴨以前的超度詞,口中喃喃自語,「做雞做鴨沒了時,緊緊給你出世,做人的好兒女。」

想不到一刀下去,雞的喉管沒斷,倒是綁著它的細繩被梔兒的菜刀一劃為二,本來以為一命嗚呼的雞逃出生天,拍著翅膀,咯咯咯的逃命去了。

「你別走唉。」

好麻煩啊,以前桌上干干淨淨的雞肉究竟打哪來的?

一人一雞展開追逐大戰。這就是天青鱗回來看到的景象。

「快……快……幫我抓雞!」奇怪,平平都是兩條腿,她居然跑輸一只雞。

「你抓雞做什麼?」

「午膳啊。」難道是抓來供著的啊?

既然是重要的食物,就不能袖手旁觀嘍。

「你們也別站著看,幫忙啊!」殺雞焉用牛刀,他一聲吆喝,頭一次來到繡花弄作客的眾人全部加入戰局。

跳過午膳,到了黃昏,大伙終于吃到今天的第一餐。

端著碗,飯是冷焦的鍋底。

「這是什麼?」桌面上烏漆抹黑的一團。

「三杯雞。」還花了她好大工夫煮出來的。梔兒是不敢奢望初試身手就得到贊美,不過他們的眼神距離夸獎實在有些遙遠。

天青鱗捧起飯碗二話不說,埋頭吃飯。

阿祗僧眼觀鼻,鼻觀心,吃素的他對蘿卜情有獨鐘,吃了一碗又一碗,眼角居然滴下一顆淚。

「我的萊……這麼難吃嗎?」吃到哭?梔兒整個心都涼了。

「你別管他,他的外號就叫‘淚菩薩’,愛哭鬼一個。」軍破痕即使身邊有一堆女人,從來沒有誰親手煮過一餐飯給他吃,他端起碗扒著飯,盡避梔兒料理的東西沒一樣能入口,他還是捏著鼻子,大口吞下。

至于亂驚虹,沒有味覺的人,只要吃的不是砒霜、硼砂就好。

「欽,我見過你。」大家努力的扒飯,梔兒瞧啊瞧的,對阿祗僧做出了結論。

「阿彌陀佛!」

「我听說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毒,有沒有法子可解?」一、二、三、四,怎麼……不是應該五個人?

「你們吃飯都不說話的喔?」她有些失望。

「阿彌陀佛!」阿祗僧重復著佛號。

梔兒放下了飯碗。

「怎麼?」天青鱗困難的吐出話。

吃飯不允許說話,他們還是在無形中遵循著從小被教導的規矩。

人心雖然決定要背離不自由的拘束,然而沁入骨子里的毒素卻已存在,直到灰飛湮滅,也不見得能消除。

「吃飯是很開心的事,我們辛勞一天為的就是填飽肚子,盤中饗,粒粒都辛苦,難得大家圍著桌子吃飯,大家可以把今天遇到的事,不管開心還是不開心的都拿出來講,這樣才叫一家人不是,你們都不講話,我吃不下去。」沒有話配飯,她會覺得飯很難吃。

不會吧?!四個男人發現食物全都擠在胃袋上頭,這餐飯是鴻門宴啊!這麼多關卡,又要抓雞,又要忍著難吃的食物,現在還要說話,一心好幾用,誰這麼能干?!

「不好。」看著她極度企盼的眼神,天青鱗咳了咳。

「是咩,一邊吃飯一邊說話,要是不小心把食物放進鼻子去怎麼辦?」亂驚虹語不驚人死不休。

「誰像你這麼惡心,又不是三歲孩童。」軍破痕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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