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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你成癲 第7頁

作者︰陳毓華

「我要走。」戈爾真昂起寫滿叛逆的臉,鐵了心似地吐出短短幾個字。

「逆子!除非我死,要想走出戈家大門,我不如先打斷你的腿!」戈錦蠡氣咻咻地下達終結令。「把他給關起來,我要他好好面壁幾天,不許誰給他送水、送食物,要是誰違抗我的命令,家尺十鞭!」

瓣錦蠡疾言厲色的模樣是海荷官沒見過的,她印象中的戈家老爺總是一張彌勒佛似的笑臉,哪知人前人後根本不一樣。

「不可以!」听到這麼嚴厲的處罰將要落在戈爾真身上,海荷官不明所以地大喊出口。原本氣勢磅礡的喝止應該是一氣呵成的,錯就錯在她半個身子吊在外頭,手腳揮動引起眾人注意的同時,頭重腳輕的她忘記自己的處境,竟然異想天開地挪動了勾住窗台的腳,這一動,腳打了滑,整個人毫無選擇地往下栽,眼看可愛的圓臉就要著地……

她眯著眼四肢亂劃,慌亂中希望能抓到什麼足以攀附、救命的東西,然而,更快的,有只結實的手將她攔腰一抱,免去她落地的噩運。

「你還是一樣地有精神!」

海荷官死里逃生,很自然地抓緊救命恩人的衣物,免得重蹈覆轍。對眼瞧去,救她免于出糗的居然是戈爾真。

想解救人不成反被人救,唉,不過,他的眼瞳為什麼映著她的影子,她搖頭再看,戈爾真眼中搖曳的光漾卻已然不見。

「這里不是小孩子游玩的地方,回後院去。」放下她,戈爾真沒有一如往常地對她咆怒、譏刺,只是平淡地述說。

他的胸膛好溫暖,這份認知隨著落地慢慢消退,透過戈爾真胳肢窩的布料望去,海荷官看到了戈錦蠡青白抖動的臉皮,霎時,滿滿的戰斗力又從四肢百骸被激發了出來,她握住瓣爾真比她大過好幾倍的手說︰「我幫你!」

說完,在戈爾真訝異的眼光里跑到戈錦蠡的跟前了。

瓣爾真瞪著被她握過的手掌,瞪了又瞪,好一下才用力抓緊,仿佛想把握住殘留在他掌中的一絲溫柔。

「伯伯。」這時的海荷官扮起圓臉,一本正經地對著戈錦蠡大大一鞠躬,短短的胖手收在裙兜里,大眼洋溢的肅穆讓人也不得不跟著挺直腰桿,听听她想說的是什麼。

「伯伯,你們剛才說的話荷官都听到了,我想請你不要處罰大哥哥。」

瓣錦蠡冷哼一聲,不發一語,退回寬大的座椅上看也不看海荷官一眼,顯然他還處在盛怒狀態中。

「伯伯,您別生氣嘛,荷官不是故意來搗蛋,我是有正經的話要說。」

被海荷官柔軟的童聲哄著,戈錦蠡要怒要笑都不是,頭一搖,氣居然消失了一大半。

他是喜歡眼前這個丫頭沒錯,可是,一個小蘿卜頭居然來插手他的家務事?這倒是新鮮了,他很想瞧瞧一個丫頭片子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伯伯,大哥哥想走沒告訴您是他的不對,可是,為什麼您不能成全他呢?荷官不知道大哥哥為什麼要逃家,可是我知道被關在鳥籠里的鳥一定不快樂,更何況……」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打哪來的勇氣,但突破最初的困難後她便可侃侃而談了。

瓣錦蠡听出了興味。

她的組織能力很強,說的話雖然似是而非,倒是令人想把整篇話听完。

「更何況什麼?講話要有頭有尾,不要吞吞吐吐,這要是做生意,客人早就跑光,生意砸鍋了。」

海荷官點頭,沒有預期中的責罵和驅逐讓她堅定了信心。「更何況大哥哥是只大鳥,大鳥應該飛在天空。伯伯,請你讓他走,他該做的事荷官願意擔下來,就請您把我當做大哥哥好了。」她越說越是激昂,滿臉發光,小小的姿態認定了自己的意念。

家僕們一片嘩然,為她的膽大包天和不知自己幾斤重,竊竊私語地嘲笑著。

瓣錦蠡起先也想笑,但長年浸婬古董,鍛造出精瞿的腦筋卻不這麼想。戈爾真是最讓他頭痛的兒子,反之,他才氣橫溢,學問、知識沒有一項難得倒他,從十二歲起,身為人父的他就沒有東西能教他了,也因為知道自己的不足,往往在氣勢上就端不起做父親的威信。于私,雖說他有兩個兒子,但是,指頭參差不齊,他的心也是偏的,偏向這個桀驁不馴又肆意妄為的天才兒子。

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難道這樣不對嗎?

「不行!一個女人能做什麼?我要的是能繼承我香火,傳承事業的兒子,不是要一個天真過頭的小表。」思來想去,他還是斷然拒絕。

「我可以的!我是女人,就因為我是女人,不能像男生一樣愛出門就出門,不能去看江湖到底長什麼樣子,不能去看天下是圓還是扁的,所以我可以留在這里頂替大哥哥的位置,等大哥哥去外面看夠了,大哥哥就會回來。伯伯,我會盡力學習的,請您答應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瓣錦蠡動容了,他睇了瞥讓他頭痛、心痛、全身都痛過的兒子,眼楮回到海荷官身上。「你知道自己擔下的是什麼擔子嗎?」

海荷官搖頭。「我只知道大哥哥是屬于天空的,小鳥想飛的時候就該讓它走,雖然我不知道荷官算是哪一種鳥,不過,我會乖乖待在籠子里不會逃跑的,伯伯求求您,讓我換他的自由。」她溫潤的唇彎成微笑,甜蜜可愛,困擾的模樣讓人又愛又憐。

「真兒、你走的真是他媽的狗屎好運,你自己說句話吧!」她有著他人無法匹敵的勇氣,這樣的女子千載難逢,雖說他不懂這對小兒女是怎麼湊到一塊的,要是他這才高氣傲的蠢兒子還不知好找台階下,就真的是辜負她一片隆重心意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戈爾真不懂。她一肚子彎彎曲曲如黃河的心思,到底想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海荷官很認真地回答。「可是,不能隨心所欲,不是很難過嗎?」

因為家境的不富裕,她們家沒有一般人家重重如枷鎖的規定、要求,在香雪嶺,她自由得跟水中的魚一樣,愛怎麼玩就怎麼玩,爹娘從來不會干涉。換了個地方,她在這富貴之家看見許多規則、範圍,又看見戈爾真的掙扎彷徨,在她不是很懂人事的心底只覺得他可憐,見義勇為是她該做的,就僅僅是這樣。

「我欠你一個人情。」戈爾真黯聲說道,他從來不輕易動情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波濤萬頃正狂蕩地舞蹈著。

「好。」她不懂人情背後的真實意義,可是他臉上火樣的光芒照得人眼生疼,感覺……她懵懂地看見他露出類似「感情」的東西,這樣,是不是代表他很快樂?

她自思自想地點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確定自己幫助了他,心情整個愉悅起來。

瓣爾真握住她軟呼呼的雙手,心頭第一次對她有了責任。

☆☆☆

人,總以為自己是萬能的,想只手遮天,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為既定了的約束、要求就不會改變,以為時間在從來沒等過誰的當爾,一切的一切都還會一如當初。

九年,會改變許多東西。江山代有才人出,誓言要萬歲、萬萬歲的野心家早入了棺材,無憂無慮的天真娃兒也可能嫁人生子,枝蔭滿樹頭了。

時間是殘忍的。

「娘,你非嫁那個人不可嗎?」試探的語氣輕響在家徒四壁的小屋里。說話的小人正纏著對鏡梳妝的海荷官。

說是對鏡梳妝,也只是一面生滿銅垢的鏡台,模糊的鏡面映照出略圓的輪廓,海荷官轉過臉來翩然一笑,看得見她一張水晶瑩透的臉,翦水雙瞳轉呀轉地,格格的笑聲不見待嫁的羞赧,淨是調皮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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