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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醋娘 第24頁

作者︰常歡

「你怕黑仔?你怕這麼小這麼小的小貓貓?」顧不得應該先擦掉臉上還掛著的兩行淚,她的嘴角已經藏不住笑了。

馮即安的臉忽然紅了。他一拍胸膛,也不管這吹噓的動作有多幼稚,只是生氣的嚷起來︰「笑話!我會怕一只貓!」

「可是你剛才說,你是嚇了一跳才掉下去的。喔,你真的怕貓對不對?馮即安,我知道啦,你不要否認,怕貓又不是件壞事。」她存心不饒他,這可惡的男人,嚇得她差點要去收驚,不藉此好好虧他兩句怎麼行。

他知道這麼跟一個女人計較是很沒禮貌的,可是上天明鑒,他真的會被她氣死。

看見那她粉腮上未干的淚痕,馮即安收起自己不解的復雜感覺,決定先以牙還牙。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不怕貓,只是我不喜歡那種一團會動會叫的小毛球。倒是你,哭得兩眼通紅,還敢笑我,太夸張了吧?什麼叫丟人現眼,大姑娘家為個男人哭成這樣才叫丟人。」說完便開始惡狠狠的假裝大笑,不止這樣,他還火上加油的用手指朝她刮刮臉。

即將爆出的笑容硬被緊緊抿住,她刷紅了臉;這一刻她真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下意識的,她飛快拾起袖子,像出氣似的,朝臉上未及時毀尸滅跡的淚水用力抹去。

「誰哭了來著!你听到了嗎?波濤這麼洶涌,風聲這麼大,我就不相信你的耳朵這麼靈、這麼厲害,比順風耳還了不起!」

「那你干嘛去擦眼淚?心虛了吧,為我哭就為我哭嘛,這又不是件壞事,而且我又不會說出去,你犯不著惱羞成怒成這樣。」

「我惱羞成怒?!我為你哭泣?!」她指著自己鼻子,又指著他,已經氣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她完全被他擊中的事實弄得滿腔怒意。這死男人,臭男人,非這麼不體貼嗎?

「我哭……我哭……我哪有哭!我臉上濕答答的,是因為水花太大,把我的臉都打濕了。」她左右張望,腦海中尋到更好的藉口,想到終于可以藉此挽回自己的面子,得意洋洋的看回去。「是你太重了,這麼重的一個人掉到水里,水花濺這麼高,潑到我的臉上!」

「別再找這麼爛的理由,沒用了啦,哪有湖水從眼眶里掉下來的,要真這樣,你的眼楮還真是了不起。」他一手捧著臉,被她的好理由逗得從假笑變成真笑,而且還越來越無法控制,最後干脆一手抱著肚子蹲下來笑個過癮。

天!誰來救救他,要再這麼笑下去,他的下巴準會月兌臼。

「承認了吧。」馮即安比她更得意洋洋。

這實在太淒慘了,除了懷中的黑仔,梁紅豆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丟向他的武器。這四周的石塊都太重了,她扳不開也扛不動。

「馮即安,你好不要臉!有本事就自己爬上來,干嘛要別人救!」她氣急敗壞的叫罵。

「是誰才真的丟人,哭得這麼大聲,眼淚還掛在腮上忘記擦。」

她忽然不否認,只是重重的點頭。「對對對,我是掉眼淚怎麼樣?我為你這種男人掉眼淚怎麼樣?」

像被人拿刀戳了一下,馮即安放肆的笑聲頓成咳嗽。

她真的難過……難過的為他哭了?

「你……」他想道歉,但她接下去的話馬上打消他善良的意圖。

因為她開始捂著嘴笑得打跌,笑得眼淚再度滾出眼眶。

「我……掉眼……淚……是……因為……我覺得太好笑了,要……要是你死了,你就……是全……天下第一個……第一個……因為怕貓而嚇得……嚇得掉進……湖里淹死的男人。虧得……你還是‘邊關三俠’之一。」

這回他真的閉上嘴,臉色比她更紅。

「沒話說了吧?哈……太好笑了。」她瘋瘋癲癲的抱著黑仔邊笑邊走,連傘都忘了拿。

☆☆☆

胺雨樓。

「今晚的菜色真棒。」江磊掩不住贊美,意有所指的看著楊瓊玉。「就跟你的人一樣,秀色可餐。」

楊瓊玉的小鼻子朝他微微皺起,眼眉卻笑吟吟的醉人。

婚事解套之後,能光明正大的跟江磊一起,楊瓊玉的神情一掃往日陰影,整個人特別容光煥發。

「是紅豆兒,為了謝謝‘四時繡’幫忙排解,還有打人的誤會冰釋,她特別辦的這桌酒菜,喏。」她拾起袖子,一道道菜指給江磊瞧。「這道清淨無瑕,為了這蝦子,她今早還拖著我親自去湖里撈蝦呢。」

「喔,還是不同種的明蝦和猴蝦呢。」江磊驚異的說。

「是呀,明蝦蛋清合炒,吃起來清淡可口。這猴蝦呢,則是干椒、花椒、胡椒加蔥韭蒜末炒香而成,味道著重辣得干浮實在。怎麼樣,聞起來味道不錯吧?」她捧起來,很得意的送到他面前。

「嗯。」江磊聞了聞,滿意的點點頭,隨即指著另一道黃綠相間的菜肴。「這個呢?」

「這是珠聯璧合,」她笑起來。「黃豆、豌豆、香菇,還有這時節已經吃不到的冬荀,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買到的。上面是去筋去骨切片的土窖雞,吃了清血養氣。」

「那這個呢?」江磊看著那已經撒上姜片的鯉魚,突然忍不住笑問。

「這是相思鯉魚。鯉魚下面是紅豆,還有當歸、川芎、熟地,習武之人,吃了這道菜會功力倍增。」

江磊噗一聲,忍俊不住。

「別說了,這碗用蓮子芋頭摻排骨熬炖的好湯,是不是叫憐香惜玉?」

「你……你怎麼知道?」

江磊由微笑變成大笑。「唉,紅豆兒死要面子,又舍不得放棄馮即安,她竟想到用這些菜來表白,真的是用心良苦。」

「馮少俠這麼聰明,不會不懂的。」

☆☆☆

那個臭丫頭毀了他美好的夜晚。

馮即安咬牙切齒的想。今晚的清風明月,對他全失去了玩賞的意義,這一切一切,全都是那個小丫頭害的。

「你今天不太對勁。」佟良薰瞄了他一眼,眼楮沒停止欣賞才織好的一塊精致湘繡。

「有嗎?」馮即安回神,把茶一飲而盡。

「又是阜雨樓的劉寡婦?」

「她不是寡婦。」馮即安不悅的開口。「她只是頂下她師父的名號,不想以真名示人。你不要每次都喊她寡婦。」

這話的語氣證實他心情的確非常不好。

佟良薰識趣的閉了嘴,注視手中的繡絹。

「喜綾兒都這麼喊的,」他咕噥一聲。「反正知道是同個人,有什麼不一樣。」

「噯,別說了,女人全是一堆麻煩。」馮即安手背支著額心,忿怒頓時轉為無奈。

「你要是真的討厭女人,就不會一而再的去惹劉……呃……惹紅豆姑娘發脾氣了。」

「我惹她?!」他橫了佟良薰一眼。「她別來找我碴就謝天謝地了。」

「當然。」佟良薰接下話。「但話又說回來,梁姑娘為人豪爽,在這兒這麼久,我還沒踫到幾個像她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難怪樊少爺雖然挨了打,仍對她念念不忘。」

「你那喜綾兒不就是一個。」听出佟良薰透露出曖昧不明的意思,馮即安轉過臉,讓對方瞧見自己一臉的不悅。

「她還只是個孩子。」佟良薰微笑。「我佟良薰對孩子向來只有疼,沒有愛。不過,對梁姑娘,我是……」

「怎麼樣?」馮即安大聲問,口氣逸出的酸味竟連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皺起眉來。

「發乎情,止乎禮。」他咧嘴一笑。「你不需要這麼緊張。」

「我沒緊張,你才有問題。」他扭過臉,托著一臉的煩惱。

他仍然皺著眉頭,眼前卻浮起紅豆那又哭又強的臉龐;亮晶晶的眼眸沾著兩滴淚,圓滾滾的盯著他瞧,馮即安突然咳了咳,嘴角卻不受控制,輕輕被牽動起來,笑了。馮即安確信自己瘋了,一個男人被羞辱了還能感覺到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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