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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問檀郎 第21頁

作者︰采薇

「我幾時說要娶她了?」

「娘都要去下聘了,你裝死啊?」

殷振陽愕然盯著母親。「娘,有這回事?」

彼德音讓兒子看得心里直發毛,只好點點頭道︰「嗯!我是有這個打算。你和冰兒交往這麼久了,也該定下名份來。」

殷振陽壓抑地低吼道︰「開什麼玩笑?她心機深險,手段毒辣,半年來我一直疏遠她,你居然要我娶她進門?」

「你胡說什麼?冰兒乖巧賢慧、溫柔婉約,你妹妹處處跟她作難,她也忍氣吞聲,人前人後沒抱怨過半句,這種好媳婦上哪兒找去?」

殷雪苓涼涼地插了句話道︰「所以才說她心機深險啊!」

「我不管,總之你給我把冰兒娶回來!」

殷振陽冷聲道︰「辦不到!」說罷,竟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彼德音沒料到兒子竟會如此反對,一時竟無法反應,只見女兒也站起來,嘆了口氣道︰

「娘,別拿你兒子女兒當笨蛋。谷冰盈確實把你哄得很開心,但我們不喜歡她不會是沒理由的。」

第九章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除了風吹枝葉發出的沙沙聲響,以及偶爾的鴟梟夜啼,這座闃靜的院落仿佛被世人遺棄。

雖然早過了該安歇的時辰,但院子里的人卻負手站在秋涼的夜風里,仰頭獨對新月如鉤。

屋檐下燈籠的微光為他拉出長長的黯淡身影,秋風蕭疏中長憶佳人,頗有幾分淒涼況味。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殷振陽心中暗嘆,他終究必須與谷冰盈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圓月洞門外,應聲轉入一個嬌柔的身影。

或許是想制造我見猶憐的氣質,她穿得有點單薄,風一緊,固然衣袂飄飄,身子卻也不免輕顫。

「我以為,你根本不想見我,不想再與我說話了!」

比冰盈說得哀惋淒楚,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為之動容。這楚楚可憐的嬌態曾讓他心疼不已,只是現在他已無動于衷。

比冰盈步伐細碎,翩翩來到他身邊站定,他卻有意地踱開幾步,再度拉開彼此的距離。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不潔,不配站在你身邊。」

她對殷振陽亦有一定程度的理解,知道制造他的虧欠感和罪惡感,是令他自動讓步的不二法門。

如果不是早知道她曾經毒辣地加害師妹,殷振陽還真會心軟。只是想到她與師妹素昧平生,而他也已承諾將會解除與師妹的婚約,她卻非要將師妹逼上死路……心念及此,他對谷冰盈竟生不出半點憐惜之心。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比冰盈終究是他曾經付出感情的女人,他實在不願當面指責她,盡避她做的錯事太離譜,一劍殺了她都屬寬柔。

「我不清楚!」殷振陽的冷漠讓谷冰盈的聲音高了起來。「我不清楚你為什麼突然對我好冷漠,也不清楚我到底做錯什麼。振陽,就算你心里多了鐘姑娘,求你至少對我公平一點。」

殷振陽嘆了口氣。他的心里確實多了師妹,只是在師妹進駐之前,他的心早已遠離她。

他的嘆息讓谷冰盈誤會了,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引起他的內疚,稍停之後繼續道︰

「我知道你再也放不下鐘姑娘,她曾為你尋死過一回,我們不能再殺她第二次,但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微帶哽咽。「也許月老的姻緣線將我們三人系在一起,我們終究必須分享一個丈夫……」

一滴珠淚無聲無息地滑過腮邊,她柔聲道︰

「我不願令你為難,如果鐘姑娘與我一樣心疼你,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的。」

比冰盈雖然口頭上大方,心中的一番計較卻是深沉。殷振陽現在心里的人想必只有鐘采隻,那麼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他把心分一半到她身上,等鐘采隻遇襲身亡之後,還怕他不全心全意地對待她嗎?

殷振陽沉默著,不禁想起當初他上石家退婚的情景。

當日師妹豐神艷照,顧盼間自負傲然,沒有半點乞憐示弱,卻更令人心疼她的堅強;眼前的谷冰盈卻是精心算計,要讓人同情她、可憐她。他不自覺地搖搖頭,她們二人的差異太大,而他無疑是偏向師妹的。

沉思間,谷冰盈已來到他身邊,想要靠進他懷里。殷振陽則再度退開,又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若不派人去長沙散布流言毀謗師妹的名節,她不會投崖自盡,也許你我也早已成婚……」

比冰盈心頭一凜。他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因為他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冷落她的嗎?

定了定神,她決定裝傻是最好的策略,反正她一推六二五,抵死不認,他也不能硬把帽子扣在她頭上。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

殷振陽失望地道︰「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當面這樣指責你嗎?當初師妹的回信,除了我就只有你看過,也只有你我知道師妹同意有條件解除婚約,怎麼這麼好巧不巧,偏在這時傳出毀謗師妹的流言?」

「我真的不知道……」

「苓兒派人去長沙調查過了,即使經常進出石府的人,都不知道石家還住了一位表小姐。消息來源雖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不是從石家傳出來的,顯然是有外地人存心放話逼死師妹。」

「這又與我有什麼相關?我……」

殷振陽嘆道︰「只有你有動機要她死,不是嗎?」

「你既認定是我所為,我再多說也是枉然!」

殷振陽一陣苦笑。「是或不是,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殷振陽定定看著她,搖搖頭道︰「女人真的是很奇怪,一旦起了殺機,就絕不容對方不死。一次殺不成,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比冰盈身子微震。她確實派人狙殺鐘采隻……突然心里一陣慌亂,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不再辯解,反而掉頭離開。

目送她的背影,殷振陽的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喃喃自語道︰「我真心希望不是你。」

夜深沉。

秋蟲唧唧,涼風徐徐,應該是挺好睡的天氣,卻有人在榻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綠竹單手撐起身子。盡避屋里一片黑暗,舉目不見一物,但她仍可以清楚听見紗帳里傳出鼻息均勻,床上的人兒正沉沉安眠。

頹然躺回榻上,她只是睜著眼,想著日間發生的一切。

雖然谷冰盈的丫頭說鐘采隻名聲可議,但她卻傾向相信她家小姐殷雪苓的說法——有人故意要破壞鐘采隻的名節。除了她本身的氣質,另一個理由是鐘采隻不太愛說話,不愛說話,又怎麼去勾搭男人?

當然這也可能是她故作矜持,但是裝模作樣總有限度,一整天里,就算加上在馬車里的短暫交談,從鐘采隻嘴里吐出的字眼恐怕也不會超過一百個,這樣的惜字如金必定是本性使然,裝不來的。

再者,鐘采隻似乎很不喜歡別人踫觸她,有時叫她想拍個肩什麼的,都總是讓她避了開去。她不僅與男人保持距離,即使同是女人,她也不肯讓她太過接近,這種個性怎麼招蜂引蝶?

綜合各種跡象來推論,綠竹認為鐘采隻必是無辜的。

但愈確定她的無辜,綠竹就愈擔心。如果真的有人存心逼死她,現在要出手狙殺她也不值得意外。

可是……綠竹在心中大嘆,她都快煩死了,結果當事人卻睡得好好的,這是哪門子道理?

正氣悶著,卻覺屋外似有異聲,綠竹警覺地坐起身來,躡手躡腳地下榻,伏在窗邊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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