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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問檀郎 第16頁

作者︰采薇

「真是這樣就好嘍!」

不可否認,谷冰盈真的把顧德音哄得很開心。

第七章

「稟夫人,少爺已經到了潛江,這一兩天就能回襄陽了!」

「是嗎?陽兒要回來了嗎?」顧德音喜上眉梢,一迭聲地吩咐道︰「快去把少爺的屋子收整好,祭牲瓜果也要準備準備。哎喲!真是祖宗保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比冰盈臉上也堆滿了笑,但婉嫕溫柔的笑容里,卻帶著那麼一點心神不屬,若有所思。

彼德音不是瞎子,馬上就想到她心中最大的疑慮︰兒子的身邊,可帶著他的前未婚妻呢!

也真是不知該怎麼說了!人家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陽兒和隻兒就是這情形吧!明明是退了親,兩個人應該再無瓜葛,偏偏老天爺卻安排隻兒救了兒子的性命!

照這情勢看,兒子是再不可能舍下隻兒的,可他和冰兒出雙入對也有不算短的時間,這下子可怎麼好?

隻兒對兒子有恩,冰兒對兒子有情,希望她們兩人願意各退一步,大伙兒一家親,那就太好了!

彼德音試探地問道︰「冰兒啊!這事兒也真是不好說……你知道陽兒還帶著他師妹一起吧?」

「嗯!鐘姑娘救了振陽,我心里很是感激她。」

真是大家閨秀的氣度!彼德音心放下一半,看來她是願意接納隻兒的。心念及此,對谷冰盈的觀感更好上幾分。

「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

比冰盈只是恬恬婉婉地笑了笑,沒接腔。

「我們殷家就陽兒這一條根,我真不知該怎麼謝謝隻兒才好!」

旁邊的丫頭開玩笑道︰「要少爺以身相許吧?」

另一個也笑道︰「是呀是呀!戲文里不老是唱著的︰奴家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唷!倒把少爺說成大閨女了!」

「這什麼話?那誰是惡霸強梁來著?」

一個丫頭起哄,竟是一班丫頭都鬧了起來。這些天夫人整日唉聲嘆氣,連她們也一並悶壞了。

大伙兒笑鬧成一片,冷不防,一個忿忿的聲音突然竄出道︰「那怎麼行?她的名聲很不好呢!」

「婉兒,不許胡說!」谷冰盈厲聲道。

婉兒心知主子罵她只是作勢,她還是可以暢所欲言,如此一來,主子得賢慧之名,她也有忠僕之譽,因此不見瑟縮惶恐,反而大有不吐不快的架勢。

「小姐……」

「我叫你閉嘴!」

比冰盈愈是不許她說,顧德音就愈好奇。隻兒的名聲很不好?這消息打哪兒來的?又是怎麼個不好法?

「冰兒你別攔她,讓她說詳細點。」

比冰盈面有難色地道︰「伯母,這死丫頭不知打哪兒听了些有的沒的,在您面前道听途說。我沒把丫頭管教好,您別放在心上。」

她愈是推三阻四,顧德音愈是滿月復狐疑︰「這話是不能隨便說的,我既然听了個頭,怎麼能不追根究底?」

婉兒跪下來,劈哩啪啦炒爆豆子似的道︰「夫人明鑒,我听雪苓小姐派去找殷少爺的人說,長沙的人都說她的行為不太檢點呢!」

比冰盈摔了她一耳光。「死丫頭,教你來這兒嚼舌根!」

「冰兒別打她,這事很要緊。」顧德音皺眉道。「是哪些人在說?他們又是怎麼說來著?」

婉兒像是豁出去了,詳詳細細念了一串七八個名字,顧德音眉頭皺得更深,這些人都是殷家的家丁,當然不會隨便亂說話。

她也知道家里的人早就把谷冰盈當作主母看待,對于搜尋的進展,不但會向殷雪苓報告,也會讓谷冰盈知道,一旁貼身伺候的丫頭或多或少也會听到些消息,從她口中說出來並不奇怪。

那麼,是真有其事了?隻兒果真行為不檢,還傳得長沙城中人盡皆知?這事非同小可!

彼德音神情一冷。陽兒可得離她遠一點。

「來人,傳話給少爺,叫他不要在外逗留,要盡快回家。另外加派人手,護送鐘姑娘扶靈還鄉。」

沉著臉靜坐一旁的谷冰盈心中只是暗笑,殷夫人對鐘采隻已有成見,以她先入為主的個性,以後再是難改了!

如此一來,殷夫人為了不讓鐘采隻進殷家大門,勢必加速推動她和殷振陽的婚事;而她,只要乖乖巧巧扮演不嫉不爭、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自然而然可以如願嫁給意中人!

再者,殷夫人的吩咐無異是要殷振陽和鐘采隻各走各路,她既不會武功,後頭還有好戲可瞧呢!

在客棧用過晚餐,才撤去盤碟,沒料到殷振陽家里卻來了人。

「想不到你娘和我倒有同樣的想法!」鐘采隻淡淡道。

她說得輕松,殷振陽卻听著冒火。他不喜歡師妹言詞間的酸味和嘲諷,非常非常不喜歡。

她對他若即若離不是一天兩天,他可以了解她想靠近又想逃避的心態,但是娘為什麼跳出來瞎攪和?這里頭肯定有文章。

「我娘為什麼這麼說?」

「小的……小的也不明白。」

殷振陽心中一動︰「那她吩咐你的時候,身邊還有什麼人?」

娘對師妹的事跡近一無所知,她會這麼明白地要把他和師妹分隔開來,必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說小話。

他倒要看看是誰在娘面前亂嚼舌根!

「啊!」來人想了想,道︰「……那時夫人和谷小姐在院子里聊天賞花,還有七八個大小丫頭伺候著。」

是冰兒?!

「知道她們聊什麼嗎?」

「小的不太清楚……倒是出門時听丫頭在說,好像……好像……是長沙那邊的什麼消息……」

殷振陽未及反應,卻看見鐘采隻臉色微變。

如果不是旁邊有人,他真想握著她的手好好安慰她。她被不實的謠言困擾夠久了,到今天還擺月兌不了流言的陰影。

冰兒真是太過份了!散布謠言已是不該,現在還利用謠言中傷師妹,她到底想怎麼樣?

娶妻娶賢,她的居心如此陰險歹毒,連施奸計,非要置師妹于死地,就算今天沒有師妹,他也決計不可能娶她進門!

只是娘既已出面干預,這件事又是一個難題。

鐘采隻的神色很快便恢復如常,捧起茶盞輕啜了口茶。

但殷振陽卻看見她眼角逸出一滴清淚。

連忙摒退左右。他得和師妹好好談一談,如果不能開解她心里的委屈郁悶,讓師妹鑽牛角尖就不好了。

「你哭了。」

他的語氣中沒有疑問,只是平鋪直敘的陳述。

「教茶煙薰的。」說著放下茶盞,抿去了淚珠。

她不願承認,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在示弱、乞憐。這一刻,她不想要無意義的安慰,只想維護她的驕傲。

「師妹……」殷振陽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哦!我受了什麼委屈?」

有感情,才有心疼,才有憐惜,她的態度無異是把他當作陌生人,有委屈不願對他說,更不肯要求他的撫慰。

殷振陽苦惱地搔搔頭︰「師妹,你別這樣……」

倏然,他腦海中靈光一現,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曾幾何時,師妹的一顰一笑對他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她笑了,他就安心︰她哭了,他就擔心;她胡思亂想,他總要想方設法極力勸慰;她皺皺眉,他就煩惱她是不是有心事不肯說出口……

他和冰兒在一起的時候,對她的情緒和反應頂多一笑置之,心情並不會為之起伏,獨獨對師妹……

是了!或許他對師妹是因歉生憐、因憐生愛,盡避相逢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但之前卻有長達半年的刻骨相思在醞釀,以致他的心陷落得如此迅速而徹底,如今她已完全主宰他的苦樂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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