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平生見過的相比，中等而已。」他毫不留情地道。
但是她的臉皮倒是他平生所見過數一數二的厚。
「呃，我還很會撒嬌。」她臉色微微變色，急忙補充。「保證讓你每天都宛若呼吸在暈陶陶的蜂蜜空氣中。」
「我使用氧氣面罩也可以有相同效果。」他不為所動。
可惡！
她趕緊再追加，「而且我不愛哭，不愛黏人，不需要你接送，不會對你奪命連環CALL。」
「哦？」他有些心動，但是一閃而逝。
眼見他沒有再駁斥，含笑興奮地繼續往下說︰「我可以呼之即至，揮之即去，凡是老爺你有需要的時候我立刻出現，演完戲後保證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嗯。」他沉吟。
這倒……有點意思。
「還有，口風緊、名譽佳、脾氣好、配合度高，最重要的是，我『陸含笑』三個字就是護士界信心的保證。」她胡講一通。
只要能夠讓她變成他的假未婚妻，那麼什麼「算」的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所謂廣告，宣傳，也就是一種夸大的效果嘛！至于里頭賣的東西，嘿嘿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妳是護士？」他眉頭又皺了起來。
「呃，這樣不正好嗎？很合理啊，風流醫生俏護士嘛。」她想當然耳地咧嘴一笑。
季磬一怔，唇畔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隨即又暗自惱怒，笑什麼笑？
「你覺得怎麼樣？」她小臉堆滿了閃閃發亮的期盼。
「我考慮看看。」他冷哼。
起碼她不會讓他無聊到睡著，也許這是個好的開始。
「什麼？還要考慮？」含笑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對。」他雙手交觸成塔，粗獷性感的男性臉龐襯著那雙深邃的銀黑色眼眸，她忽然被他看得心頭小鹿亂撞起來。
「那……我給你時間考慮。」她咕噥，索性一坐入義大利長沙發里，「我就坐在這里等。對了，我可以喝一杯冰紅茶嗎？剛剛講了這麼多話，真是渴死我了。」
如果是往常，季磬一定會將她轟出去。
但是當她沖著他甜甜嫣然笑著時，他那句「滾出我的辦公室」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喝完冰紅茶就走。」他表情凶惡。
「到時你會給我答案嗎？」她根本對他的大便臉視若無睹。
季磬微咬牙，隨即撳下電話內線，沒好氣地吩咐道︰「金秘書，請妳倒杯冰紅茶進來。」
「加兩片檸檬……」她對他的皺眉報以燦爛笑容，「拜托！」
「……加兩片檸檬。」他粗聲道，迅速切掉內線。
小弟……不，是他給自己找來了什麼樣的麻煩？
天知道。
認真的男人最有味道了。
含笑笑容可掬地蜷在沙發里，邊喝著冰冽透心涼的紅茶，邊嚼著酸溜溜的檸檬片，邊偷瞄季磬辦公的模樣。
「……朱醫生的事我了解，嗯，我會詳細評估的。」他拿著電話，語氣沉靜。「還有昨天在會談的過程中，德國方面的代表所提供的醫藥合作計畫……」
她神魂顛倒地瞰著他，笑嘻嘻吃完了一片檸檬，又去拈起第二片──
「空月復吃檸檬不好。」他結束電話，手中金筆再度涮涮涮地在文件上批寫，口氣冷淡，但听得出有些高興能挑到她的毛病。「連這點都不懂，還配當什麼護士？」
他是關心她還是消遣她呀？
「檸檬是堿性的，你是醫生應該知道。」她故意閑閑地道。
「就算是堿性，直接啃食對胃腸也不是件好事。妳護士執照是怎麼考到的？」
簡而言之，他就是不相信她會是白衣天使。
「要你管！我是來應征你未婚妻的，又不是來重考護士執照。」她樂得跟他拌嘴。
嘿，跟個英俊挺拔的男人抬杠的滋味真不賴，他現在比起剛剛第一眼看見的印象，還要更人性化一些了。
「首先，我要的是假未婚妻。第二，就算是假的，我也拒絕讓一個笨蛋未婚妻在我身邊。」
「去你的！誰是笨蛋？你要不用我才是真正不折不扣的笨蛋。」她忍不住跳了起來。
「如果妳不笨，為何會被我弟捉來充當我的未婚妻？」季磬挑眉，略微嘲諷地望向她。「為何妳願意加入這個計畫？我弟弟究竟從哪里把妳找來的？」
任何一個腦筋正常的女孩在接受這樣荒謬的提議前，很難不再三考慮，但是為何季襄出去轉了一圈就帶回這個女孩子，還萬分雀躍要當他的假未婚妻，這很難不令他心生懷疑。
她要不是笨到無可救藥，就是心有不軌，也許兩者皆是。
季磬一點都不承認自己是在找碴。
「就在你們慶平醫院大門口。」含笑又坐了下來，老實道。「會答應當你的未婚妻，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很有挑戰性，會很好玩。」
「好玩？」他有些不悅。
她居然把這件事當作個有趣的游戲，她以為他是誰呀？綜藝節目主持人嗎？
「是呀。」她笑咪咪的點頭。
「正常人不會認為這是件好玩的事。」
「正常人也不會提議這種假冒未婚夫妻的事。」她抬起下巴望他，要比誰不正常，恐怕他倆是半斤八兩吧。
季磬迅速瞥了她一眼，眼底隱約閃過微微佩服之色，但是休想他會親口承認這個笨蛋還不算太笨，腦筋反應不慢。
「承認吧，你會需要我的。」含笑再次拍胸脯保證。「我很好用喲！而且可塑性高，隨時隨地都能配合你的要求。」
他沉吟了半晌，想到醫院內護士們充滿痴迷的眼光，不禁打了個寒顫，終于下定決心。
「明天早上九點。」他毅然而然的開口，「我會讓律師擬好契約，到時候妳詳閱無誤後便可以簽約。」
「還要簽約？不是我們兩個說好就好了嗎？」她眨眨眼，有一絲慌亂。
還要律師擬契約……糟糕，萬一到時候她看不懂亂亂簽怎麼辦？她可是要「趁火打劫」，擄獲他的人和心……
「這樣對妳我都有保障，而且許多細部的條文，白紙黑字訂定清楚會好一點。」季磬公事公辦道，隨即惡劣地微笑，「還是妳怕自己看不懂契約內容？」
天啊，他真是龜毛、唆、固執、老奸、壞脾氣！但是她卻情不自禁露出著迷的笑容──嘿，她喜歡。
有種棋逢敵手的期待感，她心兒怦怦亂跳，不知是為了終能得償所願，還是為了這個暴躁又迷人的男人。
畢竟一個女人一生中能遇到幾次馴服猛獅的機會呢？
「好，明天早上九點，我過來簽約。」她一想到明天就往她多年夢想邁進一大步，忍不住興奮到幾乎發抖。
成為人人稱羨的先生娘！備受尊敬的先生娘！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先生娘！吃好穿好成天血拚喝下午茶的貴婦生涯，我來了！
季磬盯著她咯咯傻笑的模樣，得意的笑容忽然有點不安。
這會不會是他多年來正確無誤的判斷與決策中，最失敗的一次？會不會他這次沖動過了頭？
「含笑，來吃西瓜。」
張寶貝吃力地抱了兩大半鮮黃色的小玉西瓜，蹲坐到呈現痴痴傻笑狀態的含笑身邊。
「好呀。」她笑呵呵接過西瓜，傻傻地咬下一大口，櫻桃色的小嘴畔汁液淋灕地往下滴猶不自覺。
「妳怎麼了？吃得這麼惡心。」寶貝驚駭地瞪了她一眼。「平常妳不是最重視形象的嗎？」
事實上，為了想要成為先生娘，含笑為自己訂下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規矩，就是希望終有一天能夠得到某個醫生的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從此以後享受著吃穿不愁的貴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