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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情郎 第12頁

作者︰蔡小雀

行刀笑眼看她,「我不會讓你變成下水餛飩的,不過這衣裳的確是太大了點。」

「沒想到金兔姑娘的身子這麼嬌小,活像個小孩子,」水晴掩嘴而笑,眸光亮晶晶,「這麼著,不如我幫你改改,約莫一盞茶時間就好了。」

「不用了,」金兔望望外頭的天色,著急地催促道︰「咱們該出發了,左蹭右磨的,天色就晚了。」

「可是你的衣裳——」

金兔眼神慧黠,眼珠子機靈地溜轉,「如果你們可以等我一下下,我馬上就改好衣裳出來,動作保證奇快無比。」

水晴不相信,「你的針線功夫這麼好?」

「我拜過師父的。」她眯眼一笑,很快地鑽回了臥房。

「侯爺,我有個問題想冒昧的問你,」水晴微一側頭,「可以問嗎?」

「請說。」他挑眉。

「金兔姑娘是你的……」

「丫頭。」他回答得簡短有力。

水晴疑惑地挑起一邊的柳眉,「是嗎?一點兒都不像,她對待你的樣子……一點都不拘禮,一個丫頭怎麼敢這樣待王子?」

「她沒大沒小。」他唇邊漾起一抹縱容的笑意,自己卻渾然未覺。

水晴見不得他這般快活,冷冷地問道︰「較之水晶又如何?」

他目光瞬間精準若鷹,淡淡地反問道︰「有比較的必要嗎?」

水晴心下一懼,膽氣也弱了,「我……」

他沒有再說什麼,金兔也恰好在這時走了出來,身上的黃衫翠袖合身得彷佛專門訂制而成的。

非但行刀深感驚訝,水晴更是震驚愕然地盯向她。

這怎麼可能?

「我們走吧!」金兔蹦蹦跳跳地過來,還滿意地揮了揮袖子。「紅酥手,綠盈袖,無意攏香香自攏……」

行刀驚異,她還能出口成章?

水晴則是眼神危險地盯著金兔;她是她太大的威脅,只要她在的一天,她就沒有辦法順利地推行計畫。

一定要先把她給除掉!

被恨意籠罩住心房的水晴此刻眼里只有敵人,只有血海深仇……

就連他們稍後在詩情畫意的舟上游湖時,她的笑容雖柔媚如水,骨子里的那團恨火卻依舊燃燒得 哩啪啦作響。

***

一早,行刀練了一會兒武功,拭去滿身汗珠後回到了風陵醉樓,走進充滿豪邁風情的書房里,素淨的大面牆上掛著一幅草書「意如刀轉念若劍飛」,是他的得意之作。

鳳、黎、蘇三侯皆是文武全才,除了是沙場戰將外,對文學亦有深刻鑽研,只是在鳳、黎、蘇三人里,行刀的書法卻是一絕。

很難想象一個外表高大粗獷的大男人,卻寫得一手瀟灑蒼勁、意興湍飛的草書。

此刻,他又攤開了大卷雪白宣紙,不傳任何人幫忙研墨,而是自己動手細細研成,取餅一支親制的雪山狼毫,吸飽墨汁飛快落筆——

字體如飛龍走蛇,似斷未斷將連未連,一氣呵成之後,雪白宣紙上的墨字氣魄奪人,猶如即將破紙騰空飛去的蒼龍般生動活躍。

溫玉何處藏尊貴氣昂揚莫管東北西笑向弄情郎

他怎麼……會突然寫出這首簽語謎猜的?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外面一個滿頭辮子的嬌小身影已經在那里探頭探腦了。

他一驚,連忙把宣紙扯下來胡亂塞進抽屜里。「什麼事?」

金兔賊頭賊腦的樣子被發現,她臉紅了紅,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他是吩咐過不準擅自進來書房的,可是有件要緊事大家都推給她,叫她一定要進來講的,所以她只好繃緊皮來傳話了。

「江媽要我來跟你說,說老爺回來了。」

他動作僵了僵,低咒一聲︰「該死!」

早不回晚不回,為何偏偏在他帶姑娘回家的時候回?

「為什麼老爺回來就該死?」金兔一怔,情不自禁地仗義執言。

「我是說……」他撫著額頭,懊惱地申吟了一聲,「你不會明白的。」

「反正話我是帶到了,江媽叫我到大廳去服侍。」她蹦跳地轉身。

行刀急忙抓住她的手臂,眉眼充滿苦惱,「等等!」

她翩然回頭,「嗯?」

「不準去!」

她皺起小瞼,「為什麼?」

他還會不知道江媽心里在打什麼主意嗎?鎮南侯府里奴僕如雲,幾時輪得到她這個新手上路?

想必是藉此要她在老爹跟前露臉,然後暗示他和她情誼匪淺……

熱心過度的江媽最會用這一招了。

可是他卻不能照實眼金兔坦白,只能拐個彎兒制止,「你是我的丫頭,不是其它奴婢,你只要負責服侍我就夠了,跟人家到大廳湊什麼熱鬧?」

「我好歹也是吃這府里糧食的,怎麼能不多少幫幫忙?」她納悶地搔搔頭,〔何況你又沒有什麼要我服侍的。」

「有有有,」行刀拚命點頭,只要能制止她和老爹見面。「我書案髒了,你要幫我擦。」

她眨眨眼,越過他的腰側探了探,「書案?亮晶晶的,不髒啊!」

「有髒有髒,」他眼珠子一轉,「還有我的袖子,剛剛寫書法的時候也弄髒了。」

背著她,他偷偷拂了一下案上硯台,接著大呼小叫︰「你看,髒了。」

「噢,那你月兌下來讓我洗。」

他如釋重負,「對,順道也幫我弄桶水來洗澡,我要在臥房里洗。」

她一頭霧水,「干嘛要洗澡?」

「我有潔癖,行不行?」他故意皺眉看著袖子上的墨漬斑斑,「快幫我換掉。」

金兔狐疑地看著他,隱約覺得古怪,可是又尋不出什麼異狀來。

她慢吞吞地幫他褪下外衣,一面嘀嘀咕咕,「就叫你不要穿黑衣裳吧,墨汁透進中衣也不曉得。」

「白衣裳沾了墨不是更難看嗎?」他簡直對她的怪邏輯招架不住。

「白衣裳比較好洗啊,而且穿著的人也能謹慎些。」

「你倒是告訴我,有誰穿著白衣寫毛筆字的?」他拂了拂額前垂落的黑發,似笑非笑。

「李白啊!」金兔想也不想的回答。

「啊?」

「還有……白居易啊,他們也都穿白衣寫字的吧!」

他突然很想口吐白沫,「李白……和白居易為什麼一定是穿白衣服寫毛筆字的?你倒是說說看原因。」

她搔了搔頭,「書生不都是穿得一身白,飄飄然像朵雲嗎?這樣才構得上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的氣質啊!」

行刀忍不住有些吃醋,「是子丹還是海瀾穿過飄飄然的白衣給你看過?在你的心目中就只有他們有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的氣質嗎?」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子丹是誰?海瀾又是誰?」她抱著黑衣,納悶地瞅著他。

他滿肚子的酸醋愈發發酵,不是滋味地問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們三個人里面你最喜歡哪個?」

「哪三個?」她滿眼寫著茫然。

他氣惱她還在裝蒜,「就是鳳子丹、黎海瀾和我……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認識他們……起碼認識一個吧?」

她自以為有點听清楚了,點點頭,「嗯,認識一個。」

就是他呀!

「所以你喜歡我們其中哪一個?」他覺得信心和地位大受威脅。

金兔嘆了口氣,看他一臉別扭,只拿他當小孩子一樣地哄,「當然最喜歡你了。」

行刀瞬間被喜悅的浪潮卷到半空中,暈暈然地下不來,表情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嘴角卻忍不往往上揚。

「真的?」他胸口怦怦亂跳。

她模模他的額頭,沒發燒吧?怎麼臉紅成那樣?

「真的。」她摟緊了衣服,臨走前還不放心地瞅了他好幾眼。

直到她離開好半晌,行刀還兀自站在那兒樂陶陶的,眉眼間春情蕩漾。

至于幾天前立誓要把她帶回來「教訓」一番的決心,早就不知道被拋到哪一處納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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