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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 I 第20頁

作者︰于晴

「晉江工程」是她用來比喻她跟東方非之間感情進展工程,青衣一提,她立即淡酡抹頰,低聲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會準時赴約。」小心收好帖子,以表慎重。

今年八月初,她想,花前月下很容易加溫感情,遂與東方非約定十五賞月,但鳳宅實在太小,兩人賞月可能得擠在充滿豆腐味的小院子里,只好借東方府一用。

她發誓當天絕對沒有忘記,只是臨時有案子,到天亮她才趕赴約會

當她到東方府時,東方非早已就寢不見客,她只好模模鼻子回家補大覺。

事後,她帶了一鍋豆腐去賠罪,原以為沒事了,沒有想到……東方非比她這小女子還記仇啊。她暗自嘆息,抬眸對青衣爽快笑道︰

「青衣兄,如果下午無事,留下來喝碗豆腐湯吧。」

「多謝懷真好意,小人心領。」青衣施禮告辭,甫至巷口,忽然听見身後——

「冬故,現在沒客人,妳去洗碗吧。」一家之主鳳一郎溫聲道。從頭到尾,他就坐在桌前,攤著帳本,精打細算這個月的伙食費,完全沒有動勞力的打算。

「沒問題!這種小事交給我!」阮冬故拐過短凳,直接坐下洗碗去。

青衣直覺回頭,臉色微變,急忙回到鋪前,低聲道︰

「小姐,妳是尊貴之身,怎能屈身洗碗?」隆冬洗碗,如浸在冰水里啊。

阮冬聞言一怔,低頭看看鍋碗瓢盆,失笑︰

「青衣兄,洗碗是小事。我現在游手好閑,總不能讓我一直吃白飯啊。」

鳳一郎打著算盤,頭也不抬地插話︰

「記得,別再把碗洗破了。」

她扮個鬼臉,小心地洗起碗來。

青衣瞪那白發青年一眼,無言地坐下,開始洗起堆積如山的碗筷。

「青衣兄,這真是不好意思,你又不是豆腐鋪里的人……」

「小姐的事就是小人的事。再者,小姐做完事,就可以分點心神在賞月的準備上。」

準備?她需要準備什麼嗎?她面皮未動,但開始懷疑東方非的約會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如果她收買青衣,不知道青衣願不願意透露一點點?

「對了,今晚懷寧不回來吃飯了。」鳳一郎又忽然道。

她應了一聲,跟青衣笑瞇瞇地解釋︰

「最近家里缺錢,懷寧去應征有限期的護衛。唉,可惜我功夫還未到火候,要不然我也去應征了。」

「妳剛被革職,縣太爺盯妳盯得緊呢,妳去應征誰敢用?」鳳一郎難得又插嘴了︰「再說,那種護衛夜里都是睡在一塊的,妳怎能去?」

阮冬故嘆了口氣道︰

「一郎哥說得是。看來,我只能乖乖在豆腐鋪里任憑一郎哥使喚了。」

「小姐……豆腐鋪的生意沒法為妳存下嫁妝嗎?」青衣試探地問道。

鳳一郎輕笑一聲,代她答道︰

「冬故的嫁妝有兩份,一份由阮臥秋負責,一份定是我跟懷寧給的。不過,嫁妝可以慢慢存,不急于一時。」換言之,東方非想娶他家小妹回家,繼續等吧。

青衣臉色微沉,閉口不言。

鳳一郎有意無意瞟了他一眼,溫聲解釋道︰

「其實,咱們手頭緊,是因為房租高漲。豆腐鋪生意日漸興隆,但房租一漲,還是入不敷出。對了,青衣兄,你可知從何時開始,樂知縣的地價上漲得離譜?」

「……約莫半年前吧。」青衣小心翼翼,以不變應萬變。

鳳一郎仿佛不知他的心思,苦笑道︰

「青衣兄答對了。那麼,你也知道樂知縣地價直逼應康等大城的原因了?」

「……我家主人並沒有從中操控。」

阮冬故將洗好的碗筷收進鋪里,再出來時拿著干淨的帕子,聊道︰

「當然不是東方兄暗中操作,但他也月兌不了關系。半年前他在縣里定居,皇上回京後下了一道聖旨,舉凡七品以上江興官員,皆可向這名經驗豐富的前任內閣首輔請教。」頓了下,她長嘆口氣道︰「從此,地方官員忙著在樂知縣購買房舍土地,競相巴結……樂知縣繁榮是很好,但不該是這種方式,小老百姓要買屋買鋪,難了。」

鳳一郎收起帳本,柔聲道︰

「冬故,有些事是妳我無法左右的,如果妳被這些無能為力的事左右了,妳如何往前走?」

「一郎哥說得是。」她用力點頭。

鳳一郎微笑,將注意力轉回青衣身上,說道︰

「皇上下這道聖旨,正是要東方非忘不了身居高位的權貴滋味,它日東方非要重返朝堂,就不會百般推辭了。」

青衣閉嘴沉默。因為鳳一郎的說法,跟當日他家主人的嗤聲揣測不謀而合。

「我想,皇上是不了解東方非吧。」阮冬故當茶余飯後在閑聊︰「如果東方非戀棧權位,非富貴不能活,他也不會決定住在這個有點落後的樂知縣了。」

青衣聞言,驚喜交集道︰

「我家主人,必然欣喜小姐的知心。」他家主子在這些日子花的心思,沒有白費。

阮冬故笑了笑,將帕子遞給他,道︰

「青衣兄,快擦干手吧,要凍著了,我就對不起你了。」

青衣不敢收下,輕聲推拒著︰

「不用了,小人豈能用小姐的帕子,我隨便擦擦即是……」

「這是一郎哥的帕子。我想你們都是男人,應該不介意吧?」

他沉默地瞪著那男人的手帕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接過,硬聲道︰

「多謝小姐了。」

阮冬故正要笑著跟他聊幾句,忽地覷到一郎哥的大拇指重復輕扣著帳本。

她內心一驚,秀眸一抬,正好對上鳳一郎的視線。

「怎麼了?冬故。」他親切笑著。

「……不,沒事沒事,我……去攪攪豆腐湯……」退退退,非常自然地退回鋪後,再連忙拿過大杓子,低頭攪動鍋里的湯湯水水,假裝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反正她個兒是現場三人中最矮的,只要一郎哥不要往下看,她想,她這個小矮人可以消失得很徹底。

一郎哥眼神溫暖,笑容溫暖,就像往常一樣,是她的好兄長,但,他有個習慣——每當他在算計時,大拇指總會重復輕敲著東西。

迸有曹植七步即成詩,她的一郎哥敲七下就能出奇策,她在官場上全仗他的算計來保身,她敢起誓,一郎哥的算計從來不會算到她身上……嗯,那就是說,一郎哥目標是青衣了。

青衣兄,請小心了。

她消失了她消失了……

下一刻,鳳一郎發動攻擊了——

「對了,青衣兄,咱們認識都要十年了吧,我還不知你的家世呢。」

青衣賣身葬父,十二歲那年成為東方非的隨從。她在內心默念,但不敢代答。

青衣暗自斟酌這個話題無害,才小心答道︰

「我早已無家累,如今身任何職,鳳兄也該知道。」

「原來如此。東方非曾位居朝中高宮,你跟著他十多年,想必早就小有積蓄了吧。」鳳一郎淺笑,拿著帳本走進鋪後,其動作自然,令人完全察覺不出他任何可疑的意圖。

我消失了我消失了……阮冬故頭垂低低,繼續攪動鍋里的豆腐湯,任著鳳一郎定過她的身側。

她偷偷把耳朵拉得長長的。青衣不像東方非那樣隨心所欲,他為人沉默寡言,除非是為了保護東方非,否則青衣不會動手傷人,那一郎哥到底所圖為何?

鳳一郎收好帳本,取出較厚的外衣,走到她的身邊,輕聲道︰

「冬故,愈晚天氣愈冷,先穿上再做事。」

「好。」連忙穿上,繼續「韜光養晦」,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妳盛碗豆腐湯,請青衣兄用吧。」

「是是,馬上來。」她充當跑腿,趕緊送出豆腐湯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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