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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佛請進門〈上〉 第19頁

作者︰于晴

「佛哥哥,你能走嗎?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他哼聲,抹去她冰冷冷的淚珠。「我是堂堂男子漢,又是妳丈夫,豈有讓妻子背丈夫的道理?這條路我還走得了。」

「那……」她伸出手。「佛哥哥,我走不太動,你扶我總成了吧?」

他盯了半晌,不知該不該說她變聰明了。緊緊握住她冷冷的小手,清楚地感覺到她將他疲累的重量分了大半過去。

「不去告別了,省得麻煩。」他嘆道︰「既然船驅走了這城里的瘟鬼,還會有人莫名得病,不趕快離開,遲早會驚動其它界的鬼神。」

「嗯。」

小四拎著包袱抱著劍跑進來,看見萬家佛已經清醒,高興地叫道︰

「爹!」

萬家佛泛白的唇微揚︰「小四啊,你的歌聲還不錯,就老是抖著音,爹听了一晚上,差點被你逼得跳起來罵人。」

小四臉一紅,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哽咽︰「爹怎麼教的,小四就怎麼唱的!」

「嗯……等過幾天,爹再換道詞兒讓你唱好了,保證就算你抖著音照樣唱得好听。」

第六章

「信役一直在等我?會有什麼要緊事?」嚴仲秋一路走向大門,問道。他平常不寫信的,跟民信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系,哪有事能找上他的?

「說是有事跟大老爺說,好象是有點穢氣的事。對了,大老爺,小少爺今兒個早上有點不對勁,平常他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今天一早就听見他在房里大叫,不準任何人進去。」家僕在旁報告著。

「小夏?」怎麼一個接著一個都出事了?明明剛燒船去瘟回來,卻發現弟妹生了病,淑德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一反常態出來跟他問安,完全不像過去幾個月躲在房里不肯出來見人的妹子。

嚴仲秋走到門口,看見門外的信役,以及剛走過來的馮二哥,他微訝︰

「馮二,你今天有事?」

馮二哥笑道︰「我是來見小青,呃,萬夫人的。昨天傍晚我跟嚴爺燒船回家後,想到她老問我萬相公在平康縣的作為,也許是續弦的關系,她對自家相公想知道得更多,我想了想,應該再跟她說個明白,她嫁對人了,萬相公絕對是一個能在這種世局里保護妻小的人,順道……我帶了把好劍送給她,萬相公是讀書人,要遇上山賊什麼的,萬夫人有劍在身也能保護自己。」語畢,嘆了口氣。

續弦?嚴仲秋一頭霧水,但看信役在旁等著,只好先跟馮二哥做個手勢,要他等會再談。

「小兄弟,你專程找我有事?」

那信役連忙掏出三封信,說道︰「嚴大爺,這是您寄到平康縣萬大爺那兒的信,那兒早是空宅子了,以後您不必再寄了。」

嚴仲秋聞言,愣了下,接過信。

「空宅子?家佛倒沒跟我提過他賣了宅子……小兄弟,謝了。」見那信役遲遲不肯離開,嚴仲秋回頭對家僕喊道︰「去取串銅錢打賞這兄弟。」他的聲音本就如破曉洪鐘,乍听之下簡直像是在發火。

那信役連忙搖頭,解釋︰「嚴大爺,我不是要討賞。我是想,您要不要知道萬大爺的去處?我特地幫您問了。」

「這倒不必。要說他的去處,問我最是清楚,萬大爺一家現在就住在我府里呢。」

信役瞪大眼。「一家?」

「怎麼?萬大爺,加上他妻子小兒,不就是一家嗎?」

信役聞言,臉色微變,勉強擠出笑來。「嚴大爺,您要不是說笑話,就是萬大爺在半年內又娶新妻吧?也對,難怪他會變賣家產,搬離傷心地,這樣一來,重新振作娶新妻,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旁的馮二哥同意地點頭。

「你在胡扯什麼?」嚴仲秋莫名其妙,吼道︰「他妻子就一個,沒變過啊!」

「不可能!」信役叫道︰「他妻子早就死了!」

「嚴爺,小青是續弦沒錯!」馮二哥也跟著插話了。

嚴仲秋看著他們兩個,斥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胡說八道!」

信役雙拳緊握,大聲說道︰

「嚴大爺,我說的句句實話!我問過平康縣大半人,萬府半年前死了夫人,是得急病死的,當時萬大爺還痛不欲生,跟著吐血傷身,不肯離開尸體。七日回魂日那晚還守在靈柩前……」說到這里吞了吞口水,才有膽再說︰「听說,第八天,他帶著七歲大的兒子跟棺木走了,從此就沒有再回來了,連家產也是他不知打哪雇來的人來縣內變賣的,他一走,平康縣沒多久就遭戰火波及,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馮二哥點頭,沉聲道︰

「跟我听說的一模一樣。他一走,平康縣縣官吏員也不以為意,只當少了個交好的書生,後來平康縣卷入戰火,百姓才知道之前全仗萬相公在縣官知府之間周旋建言,上呈主意,避開戰火。萬相公一走,縣官就被暴民給殺了。」

嚴仲秋听這二人愈說愈夸張,明明家佛的妻子就在府內,看起來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但見這信役臉上的恐懼又不是在做假,而馮二剛才說到續弦——根本不對,他當初去喝家佛喜酒,其妻確實就是叫馬畢青啊。

「你說這萬大爺叫什麼?」他問信役。

「萬家佛!這我都問得清楚了!兒子取名佛賜!」

「……妻子呢?」嚴仲秋臉色凝重。

「馬畢青!」信役大聲地說︰「臉似桃子,大眼清秀,約莫二十三、四歲,懂得武藝,死于半年前,萬大爺最後帶走的棺里躺的就是她!」

馮二哥聞言,錯愕萬分。

嚴仲秋听他信誓旦旦,心中惱怒不已,也跟著大聲喝道︰

「胡說八道!平康縣萬家佛的妻子馬畢青,明明現在就在嚴府里!怎會死于半年前的急病?」

平日他的聲量已經是很大了,如今他一火大起來,其聲猶如平地大雷,直破雲霄,不止站在身邊的家僕跟信役震得耳內發疼,連嚴府外路過的人也不由自主搗住耳朵。

未久,信役莫名其妙地離去了,嚴仲秋也怒氣沖沖走回府,馮二哥站在門口,捧著打算送給小青的好劍,不住地發抖。

「怎麼可能……明明小青就活生生在我面前,她怎麼可能已經死了半年……萬相公怎麼能夠教死人還陽呢……」在嚴府里跟萬家佛打個照面時,見他抱著小青,神色雖然冷淡,但一個不疼妻愛子的人絕不會費盡心思保住萬家,保住平康縣的安和樂利的……

平康縣萬家佛之妻馬畢青在此?

「是啊,小青是在這……」馮二哥立刻抬頭,看著帶些陰風卻無人的四周,不由得瞪大眼,月兌口︰「老天!罷才是誰在說話?不會是鬼……」

立刻搗嘴不敢再說。

怎麼可能?

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被說得像死了一樣……死人?嚴仲秋怒氣沖沖,行至中途,突然停步。

「等等——」他雖不及萬家佛聰明,但不至于蠢如笨豬。「那日我記得弟妹在馬車內一點聲響也沒有,下了馬車還在半熱的夜里穿著披風,在白天倒是正常得緊,馮二跟信役也沒理由編故事來騙我……這幾日城里一直有人莫名死去,這其問難道真有問題?」馬畢青若真死過一回,那現在在客房內的是誰?是妖怪?莫非家佛跟小四也被妖怪蒙了眼?

「來,小四,娘抱你上馬車。」馬畢青的聲音驀地響起。

嚴仲秋頓時警覺,循聲走去,瞧見他們一家偷偷模模地在後門牽出馬車,馬畢青系著披風,正抱著小四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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