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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 第18頁

作者︰于晴

反正她哪兒也不能去,就坐在桌前等著他。

等著等著-有人來敲門,她以為是破運,一開門瞧見是陌生的漢子,她訝然,听了那人說幾句話,她又關上門,若有所思地回桌前去等人。

等到她都昏昏欲睡了,才又听見有人開門進屋。

「破運?「她眨了眨眼,瞧見他有此一搖搖晃晃的,撲鼻的味道讓她想起剛失憶時躲在馬車里天天聞的——

「啊,你喝酒了?」

「很難聞嗎?對不起,我只是太高興了……」

「高興?」

他見她拄著拐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扶他,他怕她摔著了,連忙退一步,搖晃不穩地靠著牆。「我準備跟人組隊上山打獵了。」

「組隊?」

「嗯。」濃密的睫毛掩去他垂下的眸。他低聲說︰「我買雜貨時听見外地來的商人要收購大量的獸皮,願付一筆金額當定金外,獵到的獸皮依品質好壞再論價,只要成果豐碩,到明年春天都不用再出門了……「也有足夠的時間跟金錢照顧她了。

禳福偏著頭打量他微醺的臉孔,問道︰

「你很難受嗎?」

「不,怎麼會難受呢?我開心都來不及。「破運輕笑。「不必擔心獵下的皮毛會不會沒有人要?會不會——」往前幾步,黑眼模糊地看見桌上擺的幾樣菜。「你還在等我吃飯嗎?對不起……我一時太高興,忘了……」月復中涌起惡心的感覺,推門就往外奔去狂吐。

吐了又吐,差點把心肺都一塊吐出來了。他閉上眼蹲在角落里,直到有人在拍他的背,他才張開眼,慢慢轉過身去。

在月光下,她的神態一如往常地自然,彷佛對他的所作所為並無斥責之意——也許,是因為她把什麼事都藏在心底吧?所以他始終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比方,她恢復記憶了,為什麼不明說?

他嘆了口氣,輕聲說︰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我听人說,男人嘛,總是會多喝幾杯的,尤其遇見喜事時。」

「喜事?啊,是啊,過兩天我就要上山了——」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喜事上見他酒解了一些,迷惘的神色還是有些像孩子,她很有趣地眨眨眼,笑道︰「剛才有人來報喜呢。」

「有人來報喜?」破運訝道︰「誰?」

雖說這里是他故鄉,但一別十來年,景物皆非,何況是人呢?

尤其他搬來此地後,除了張老伯一家外,幾乎沒跟什麼人交往過,就連組隊上山一事,也是他還牛車時,張老伯提及有人瞧見他在城里露一手後,特地推薦他入隊,所以他才留下順便瞧瞧未來幾天要合作的夥伴啊。

「我也不認識。「禳一幅微笑道︰「他說他是你拜托的——」

破運立刻眯起眼,完全清醒了。

「沒!我沒托過任何人!他是誰?有沒有對你怎樣?「

「我沒事。他只告訴我,你今晚不會回來了,要我準備辦喜事。「

「辦喜事?!」

「你跟小祈姑娘的啊。」

「我跟她?怎麼可能?」

「真的真的不可能嗎?」

他連張小祈生得什麼模樣,都沒有一個概念,怎會糊里糊涂地跟她辦喜事?正要如此答,忽然見她始終含笑以對地凝視自己,他心一動,輕「呀」了一聲。

「我……沒有料到他們會打這心眼兒……」以為酒能亂性嗎?還是以為只要等他喝醉了,將他扛到床上,就能生米煮成熟飯?這年頭,是沒有男人了嗎?還是,老天爺見他過得太不知足,所以專門送給他麻煩?

「那是因為你只把心放在我身上,沒有正視過你自己,所以不知道你自己有讓人覬覦之處。「她笑道。見他張口欲問,她縮了縮身子,試探地向他伸出手來︰「好冷,我走出來已經費盡力氣,你抱我回房好嗎?」

破運這才發現她一身單薄,連忙抄起她的腰身,她的身子有些冰冰冷冷的,他暗惱自己輕忽了她的不便。

她的行動不便,對他來說已是生活上習以為常的一部分了,在本能上,幾乎第一個考慮的都是她。

只有在今天坪明明知道她在家中等,就是不敢回家來。

她恢復記憶了嗎?

她想起過去了吧!

這個念頭一直不停地盤旋在他腦中,想要問出口,卻不敢問啊!怕答覆肯定,那對在他記憶里開始佔有一席之地的私奔小夫妻就會從此煙消雲散了。

他曾告訴她,她是很愛很愛自己的,所以貴為千金之軀,也要與他私奔共活,此刻想起來多麼令人難堪。

其實,最自私的是他吧?說忘了過去對她只有好處,其實,他只是想要獨佔她,想讓她正視自己,而非回到那個他令人心酸的過去。

「你想……」

「什麼?」

「我罰你跪算盤的話,你會不會一氣之下離家呢?」

「啊?」

「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吧,我听旁人都這麼說的。你晚回家,還差點失了身,這算是對不起我嗎?我可以罰你跪算盤嗎?我可以保密,不對任何人說的。「她眨眨眼,笑得十分開、心。

「這——」他啞口無言了。

心里閃過一念

其實,禳福還沒有恢復記憶吧?

******************

其實,她早就恢復記憶了吧?

她應該是想起過去了吧?

餅去的回憶還在,可是卻好像是前輩子發生的事,總覺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與她再不相干了。若不是驚見神似義爹的人,也許,她真的要忘了過去的一切,以為自己在這里已經生活了一輩子。

她,也不過是與破運生活幾個月而已啊。

「唔……」

睡在地上的男人翻了個身,引起她的注意。她瞧見他面向自己睡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活該,誰教你喝這麼多——」話才低聲月兌口,指月復連忙遮住嘴。連眨了好幾次眼,才意識到那嬌軟的、像女孩般的抱怨出自於她的口。

見他似乎熱得有些冒汗,雙頰微紅,她怕他受了風寒又不肯說。想了下,她掀被起床,拿過拐杖很費力地站起來。

用拐杖對她而言,很吃力也很難受。她的雙腿完全沒有力氣,必須靠著左右兩根拐杖當作口自己的腿,寧願輕松地讓破運抱著,也不想要這種身子的難受,偏偏她必須學會,不得不學會,否則他一輩子也不敢出門去打獵。

氣喘吁吁地走回來,幾乎是跌坐在破運身邊。她喘了好幾口氣,才拿著擰乾的毛巾輕輕擦著他的臉。

「一醉解千愁。我也沒瞧見你解了什麼愁,倒是差點被人給設計了。」她小聲地抱怨︰「如果我沒有想錯,你應該是滴酒不沾的吧?你的克制力一向極好,不會受到外界的誘惑。有時想想,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少年,怎能擁有眾人遠不及的自我約束呢?」注意到他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她指月復下的皮膚輕顫了會兒,她看著他好一會兒,隨即閉上眼楮,指頭模索著他分明的五官。

「這是你的眼楮、這是你的鼻子……這是你的嘴……」指下的皮膚有些發燙。他真的有些受了風寒吧?「真奇怪,最近就算閉上眼,你的臉也在我眼皮下愈來愈清晰呢主……」頓了會,她費力地越過他,拉下床上的繡被,蓋住他的身子。

他微微動了下,她趁機跟著鑽進暖被里,頓時,身邊的丈夫停住了。

像僵硬的尸身般連動都不會動了。

「好暖喔。」她喃喃道,仰首幾乎可以踫到他的鼻尖了。她好奇地在他鼻間探了探︰「沒有呼吸……不會吧?」略沉重的鼻息緩緩地噴到她的頰上,她有趣地直眨眼,帶笑地說道︰「原來,是我搞錯了啊。天這麼冷,爬上爬下照顧你,我也累,你會介意讓我窩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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