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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時刻 第18頁

作者︰席絹

「嗚——汪!」他用力甩頭,表現出即使是一只小狽也有他的自尊,拒絕別人的敷衍。

她忍住笑,推拒他蹦蹦跳過來的身形︰

「好了,別玩了。我說真的,既然我們不幸弄壞了那本令江湖人趨之若騖的書,就當成是天意吧,別再沾惹這種事了。現下咱們有足夠的盤纏,不妨往蘇州賞景去吧,揚州的風光已大致欣賞過,無須逗留了。」

他嘟著雙唇欺近她柔女敕的小臉,要不是她雙手死抵著他面頰,他早已偷香成功。趁她忙著推拒他臉,無暇兼顧其它部位之余,他伸手悄攬她縴腰,極滿意那觸感與縴細的程度。

「湛無拘,我說別玩了。」見他扭曲變形的面孔依然不屈不撓地企圖接近她臉,她才驚覺他又想對她不正經了。這人真的是沒有男女之防得教人嘆息。

「如果我親到你,你就要嫁給我,就這麼說定了。」

「誰跟你說定了!你不要亂來。」她尖叫。

「踫!」

緊閉的窗戶驀然被一股巨力撞破。隨著木屑四散于小小斗室的同時,冰冷的劍芒也直向屋內的人欺來,使得原本瞠目發傻的兩人迅速改變其曖昧姿態,由湛無拘主導,左手將小佳人抱扛上肩,右手抓起門沒的木閂阻擋劍光的來勢洶洶。

由窗口撞進來的是一名著黑色勁裝的妙齡少女,唇角帶血,整條左臂無力地下垂,指間更是不時落下血滴,就見一把飛鏢正嵌在她左肩上。很明顯是與人打斗落敗後的逃命樣。

而這個重傷得上氣難接下氣的少女仍然無處于弱勢的自覺,高高在上地命令屋主︰

「別動!不然我殺了你們!」

外頭有雜沓的腳步聲,似乎有為數不少的人闖入小寺廟內找人。腳步由遠而近,一道道被端開的門板顯示出大肆搜尋的陣仗。

湛無拘放下姬向晚,將她護于身後,一雙機靈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這個闖入者。

「如果你不快些離開,早晚給擒住,並且順道連累到無辜可憐的我們。」

「住口!」少女怒斥,彈出一指,就見一束粉末飛散在兩人的頂上。

湛無拘連忙拉起外袍,兜頭飛轉著衣料,旋住了藍色粉末,向門口甩去。

門板正巧被瑞開,外邊的人尚來不及跨入逞威風,便已被暗器襲擊。出于反射動作,為首的人立即以劍劈出「米」字刀法,將飛來的衣袍劃成碎片,然後——

「哇!藍花粉!」慘叫聲四起,就見幾名大漢摀住頭臉哀號不休,大呼著眼楮看不見……

第二批尋來的人馬,立即分派一部分人手救人︰

「快帶他們回去解毒,其它人小心妖女的毒粉,放箭!」

「哇呀!」湛無拘不待細想,將姬向晚帶上屋梁。下方已變成各式暗器齊發之地,由窗口、門口外邊源源不絕地亂射進來。

躲得狼狽至極的少女終于也發現了屋梁上方竟是最安全無虞之地後,連忙提氣飛縱而上。

湛無拘大呼小叫︰

「別、別、別!太重了,會塌的。」

「下去!」少女嬌叱一聲。為防止屋梁塌陷,飛身上來後反手就要打下湛無拘。

「嘿!你的心腸很歹毒哦!」湛無拘僅微微一閃,就躲過了她的暗算。如果他更壞心一些,更可以借方使力讓她下去與門外的人相見歡。

「哼!你們中原人,沒一個好東西!」少女扭曲著面孔怒叫。想再度攻擊人卻力不從心,反倒徒使自己站不穩地幾乎掉下去。

湛無拘無視于底下的亂鏢齊飛,頗有興致地問道︰

「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呀?」有幾支不長眼的利鏢往上竄來,被他以衣袖揮開。

「你姑女乃女乃!」

湛無拘迥身將身後的姬向晚護入懷中,門外的刺客似乎已發現他們躲在梁上,箭鏢往上斜射而來,他開始動腦筋找月兌身之策了。

「好吧,這位老姑女乃女乃,你自個保重,我倆還有其它要事,少陪了。」一掌往上頂去,將屋瓦打出一個洞口,不由分說向上竄出。

唯一的失誤是老屋舍年久失修,在他倆破瓦而出後,房屋竟徑自片片瓦瓦地散落,最後在一聲轟然巨響下垮掉了。

「那……那位姑娘……」姬向晚好不容易從打顫的齒牙里擠出聲音,擔憂著那位受傷的少女。

湛無拘分神看著,只見一道黑光由瓦礫里飛身而上,緊追于他之後,笑道︰

「別擔心,我看她命硬得緊。」

「在那邊,快追!」數名大漢在驚嚇過後,發現了在屋脊上飛竄的人影,大聲吼叫著。

黑衣少女不客氣地拿湛無拘兩人當擋箭牌,緊隨于他倆左右,以避右下方追殺者的暗器。

「老姑娘,你很不容氣嘛。」湛無拘哼聲冷嘲。

「你的榮幸!」果然是一副施恩的口吻。即使不斷地消耗體力令她身體難以承受、吐血的情況加劇,她仍硬著一張嘴,並企固還擊下方那些追殺者。

探手入懷,便要向下潑灑毒粉,不料倏來的一道勁力,點麻了她手掌,教她張不開手指。

「你做什麼!」她大怒,一時使不上力的身形猛地往下落。

湛無拘伸手拎住她衣領,淡淡道︰

「風很大,你的毒粉不僅會傷到那些江湖人,也會波及無辜的百姓。」

「中原人都該死!」她咬牙死命掙扎,卻無力扳開他可惡的拎勢。她就像是被拎住頸背的潑貓般無計可施。加上氣力早已耗盡,她除了大口大口喘氣外,全身已然癱軟。

湛無拘呵呵笑著在姬向晚耳邊道︰

「我听到下邊的人叫她妖女,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妖樣,不知道火燒水浸能不能逼她現出原形?很值得試試看哦,快,咱們找地方玩兒去。」他笑得好猙獰可怖。

「你!放開我、放開我……」少女的尖厲叫聲轉眼間已消失在綿綿春雨中。

湛無拘使出全力,教緊追不舍的人在一陣眼花後,莫名地追丟那三道身影,茫然立于原地,不知該往何方追去。

※※※

「這是什麼?」在湛無拘的指示下,姬向晚逐一替少女的傷口上藥,而他反常地站得老遠,並且背對床榻。姬向晚以為這少女長得如花似玉,他應該會趁療傷之便大飽眼福的,誰知他反而避嫌走開了去。

真的很反常。以往她沐浴前,總要千方百計躲開他跟隨,他那涎笑擺明了就是要偷看。當然,嚇她、逗她才是本意,他人倒不會真的下作如斯。依此類推,有便宜而不佔,有悖他原則不是嗎?

在替小泵娘上藥時,她還不時回頭觀察他是否在偷看,而事實證明,他對小泵娘的隨身物品興致高過觀看橫陳玉體。

是什麼東西這麼好看?處理好少女的傷口,她忍不住挨坐在他身邊問著。

眼前所見,他正盯著一張人像打量,姬向晚開口又道︰「有人會長成這般嗎?」

這張畫著實失真得緊,方方正正如方桌的臉型,以及似捉兩只蠶來拓上的眉還一高一低、一平直一扭曲,兩只眼楮像是拿兩枚外圓內力的鋼板沾墨壓上,「洪武通宵」的字樣隱隱浮現。

很糟糕的一副人像,她來畫搞不好還比這張強上十倍。真有人長成這模樣嗎?

湛無拘嘖嘖有聲地念出畫像下方的文字︰

「湛無拘,年二十,務必生擒,賞綠晶一只,黃金百兩。」

「咦?!」姬向晚湊過去細看︰「意思是……這是你的畫相?」她連忙比對,將紙張放置于他臉旁,努力地想象。

苦著一張臉,他撇嘴道︰

「人家哪是這副德行?」阿娘也真是的,二十年來畫功未見長進雖不是什麼羞人之事,但做人要懂得藏拙才是,拿這種圖像來懸賞,豈不折煞底下人白忙一場?要不是看到自己名字在下方寫得清晰明白,還道這是什麼魑魅魍魎的尊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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